晏晏那个关于深海蓝眼睛的梦,像一小片阴云,暂时悬在茶舍上空。小家伙第二天就恢复了活蹦乱跳,但明澜心里却留了个影子。云衍加固结界的动作更快了些,白翎羽溜达出去“透气”的次数也莫名多了点。
这天下午,茶舍依旧客满。安笛正手脚麻利地给一桌客人推荐新茶点,白翎羽躲在角落试图用狐毛变个毛球逗晏晏玩,结果变出一团打结的毛线,被晏晏嫌弃地推开。
风铃轻响,门被推开。
进来的是一位穿着亚麻衬衫、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气质儒雅,手里还拿着一个笔记本。他看起来四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笑容温和,像个学者。
“您好,欢迎光临观澜茶舍。”安笛立刻换上职业笑容迎了上去。
男人推了推眼镜,目光在茶舍内扫过,尤其在那些带着古朴韵味的装饰和角落里看似随意摆放的盆栽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你好,”他声音温和,带着点书卷气,“我姓柳,柳清源。是渝城大学民俗学系的副教授。听说贵店的‘云雾山灵’茶非常独特,带有一种……嗯,很特别的山野气息,所以特地来品尝一下,顺便做些民间茶俗的田野调查,不知是否方便?”
他说话彬彬有礼,理由也合情合理。
安笛不疑有他,热情地引他到靠窗的空位:“当然方便,柳教授您这边请!我们‘云雾山灵’确实很特别,是老板亲自从深山里找来的古茶树呢!”
柳清源坐下,点了一壶“云雾山灵”,又状似随意地和安笛聊了几句,问题都围绕着茶叶的来源、制作工艺,以及茶舍的一些“特色”。
吧台后,明澜正在沏茶,听到“民俗学”、“田野调查”时,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抬眼看向那位柳教授,对方正低头认真记录着什么,侧脸温和无害。
但不知为何,明澜心里那根弦微微绷紧了。是直觉,还是最近太敏感了?
角落里,白翎羽丢开那团失败的毛球,歪着头打量柳清源,鼻子轻轻动了动,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啧,一股子……藏起来的腥气。”
云衍不知何时也抬起了眼,目光淡淡地掠过柳清源,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指尖在桌面上极轻地敲了一下。一道微不可察的寒气如同蛛丝般,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柳清源所在的区域,并非攻击,而是更细致的感知。
柳清源似乎毫无所觉,依旧专注地品茶、记录,偶尔还对安笛露出赞许的笑容,夸赞茶香清逸。
过了一会儿,他合上笔记本,笑容可掬地结账离开,临走前还特意对明澜点了点头:“老板,你们的茶确实名不虚传,很有研究价值。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多交流。”
风铃再次响起,门关上。
茶舍里恢复了之前的喧闹。
安笛凑到明澜身边,小声说:“明澜姐,这位柳教授人挺好的,还挺有学问的样子。”
明澜看着窗外柳清源消失在街角的背影,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白翎羽溜达过来,抓起一块茶点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装得挺像。可惜,狐狸鼻子灵着呢。”
云衍放下茶杯,声音平静无波:“他身上有极淡的、被符水掩盖过的东瀛术法气息,与‘沧溟会’同源。”
安笛瞬间瞪大眼睛:“啊?他是暗水盟的人?!”
明澜眼神微冷:“看来,商业打压效果不佳,他们开始换策略了。派探子亲自上门,是想摸我们的底,还是……另有所图?”
茶舍内,轻松的氛围散去,多了一丝山雨欲来的凝重。这位“柳教授”的到来,显然不是结束,而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