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古井后的日子,渝城迎来了难得的晴好天气。秋阳暖融融地照在\"观澜茶舍\"的落地窗上,江面波光粼粼,一切都显得平静而祥和。
然而明澜的心却始终悬着。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又像是暗处有双眼睛在窥视。自从经历过井中水魅的事件后,她的直觉变得异常敏锐,常常在深夜无端惊醒,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这天清晨,明澜送晏晏去幼儿园。孩子穿着明黄色的小卫衣,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阳光将他柔软的发梢染成浅金色。
\"妈妈,今天小美说要带新的贴纸给我。\"晏晏回头,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就在这一瞬间,明澜的心脏猛地一缩。
一股冰冷的寒意毫无预兆地袭来,让她几乎站立不稳。脑海中闪过破碎的画面:深绿色的水草像触手般缠绕,浑浊的水中有什么东西在游动,一双阴冷的眼睛在暗处凝视...
\"妈妈?\"晏晏担忧地跑回来,小手拉住她的衣角,\"你不舒服吗?\"
明澜强压下心头的悸动,蹲下身平视着儿子:\"晏晏,答应妈妈,今天在幼儿园不要靠近水池,好吗?\"
孩子困惑地眨眨眼:\"为什么呀?老师说过不能一个人去水边玩的。\"
\"因为...\"明澜斟酌着用词,\"妈妈梦见水池里有个可怕的怪物,专门抓不听话的小朋友。\"
这是她第一次对儿子说谎,但强烈的危机感让她不得不这么做。
送完孩子,明澜心神不宁地回到茶舍。阳光依旧明媚,茶香依旧袅袅,但她却感到一股挥之不去的寒意。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仿佛暗处真的有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她和晏晏。
中午时分,她终于忍不住给云衍发了信息:
\"最近总觉得不安,特别是关于晏晏。\"
云衍很快回复:
\"我马上过来。\"
不过二十分钟,云衍的车就停在了茶舍外。他今日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神色凝重。
\"详细说说你的感觉。\"他坐下后直奔主题。
明澜描述了今早送晏晏时的那阵心悸,以及这些天来持续的不安:\"特别是关于水...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水里等着他。\"
云衍的眉头越皱越紧:\"你的直觉很可能是对的。水魅事件后,你们母子都可能被标记了。\"
\"标记?\"明澜的心沉了下去。
\"特别的气息会吸引特别的存在。\"云衍的声音低沉,\"你和晏晏的灵性,在某些存在眼中就像黑暗中的灯塔。\"
他取出那枚玉质罗盘,指针在茶舍内缓慢转动,最终指向幼儿园的方向。
\"今天不要让晏晏离开你的视线。\"云衍收起罗盘,\"我陪你去接他。\"
整个下午,明澜都坐立难安。她试图用忙碌来分散注意力,却在擦拭茶杯时失手打碎了一只琉璃杯。清脆的碎裂声让她心头一跳,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
三点半,云衍准时回到茶舍。他换了一件深灰色外套,袖口隐约可见一道淡淡的银色纹路。
\"走吧。\"他的声音沉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幼儿园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家长。明澜紧张地张望着,直到看见晏晏牵着老师的手走出来,才稍稍松了口气。
\"妈妈!\"晏晏欢快地扑过来,却在看到云衍时愣了一下,\"云叔叔?\"
云衍蹲下身,目光柔和:\"今天叔叔请你们吃冰淇淋,好不好?\"
就在他们转身准备离开时,明澜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眼前的景象扭曲变形,幼儿园门口的喷水池突然变得巨大无比,池水泛着不正常的深绿色,水底有什么东西在游动...
\"澜澜?\"云衍及时扶住她摇晃的身躯。
\"水池...\"明澜脸色苍白,\"那水池有问题。\"
云衍的目光锐利地扫向喷水池。此刻在旁人眼中再普通不过的水池,在他眼中却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黑气。
\"先离开这里。\"他一手抱起晏晏,一手扶着明澜,快步走向停在路边的车。
上车后,明澜仍心有余悸。刚才那一瞬间,她清晰地\"看\"到了——水池底下潜伏着一个模糊的黑影,正用那双阴冷的眼睛死死盯着晏晏。
\"它...它真的在。\"明澜的声音颤抖。
云衍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我相信你的直觉。\"
回到茶舍,明澜紧紧抱着晏晏,仿佛一松手孩子就会消失。云衍在茶舍内外仔细检查,在几个隐蔽的角落贴上了特制的符咒。
\"这些符咒可以预警。\"他解释道,\"如果有不干净的东西靠近,我会第一时间知道。\"
夜幕降临,明澜安排晏晏睡下后,回到茶室。云衍还坐在窗前,月光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银边。
\"今天...谢谢你。\"明澜在他对面坐下。
云衍轻轻摇头:\"该说谢谢的是我。你的直觉很可能避免了一场悲剧。\"
茶舍里只开了一盏暖黄的壁灯,夜色在窗外浓稠如墨。
\"那个水池里的东西,和水魅一样吗?\"明澜问。
\"不一样。\"云衍的目光变得深邃,\"水魅是因怨而生,依附于特定的水域。而今天那个...是被人为驱使的。\"
明澜震惊地看着他:\"人为?\"
\"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复杂。\"云衍的声音低沉,\"有人,有妖,也有介于两者之间的存在。有些人为了追求力量,会驱使低等的精怪为他们做事。\"
\"为什么是晏晏?\"明澜的声音发颤。
云衍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
\"因为晏晏身上流着特殊的血脉。对某些存在来说,他是最珍贵的...祭品。\"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明澜耳边炸响。她想起晏晏那些异常的梦境,想起他对水的特殊亲和力,想起云衍第一次见到孩子时的异常关注...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
\"你早就知道。\"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云衍没有否认:\"我一直在寻找拥有这种血脉的人。但我发誓,我从未想过要伤害晏晏。\"
月光下,他的眼神坦然而坚定。明澜与他对视良久,终于轻轻点头:
\"我相信你。\"
这一刻,茶舍内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明澜知道,从今夜起,她的生活将彻底改变。那些隐藏在现实背后的秘密,那些游走在阴影中的存在,都将成为她必须面对的一部分。
但看着窗外守护的夜色,感受着身边人沉稳的气息,她忽然不再害怕。
为了保护晏晏,她愿意与整个世界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