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第一场雪悄然落下,细碎的雪花覆盖了渝城的街巷。清晨,茶舍刚开门,一个穿着快递制服的年轻人犹豫地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个用胶带反复缠裹的纸箱。
“请问……苏明澜女士在吗?”他怯生生地问,脸上带着困惑和一丝不安。
安笛正在打扫,见状迎了上去:“我就是,您有什么事吗?”
快递员将纸箱放在桌上,像是卸下什么重担:“这个箱子……我送了三次了。每次按照地址送过去,第二天它都会莫名其妙地回到我们站点,收件人信息也变得模糊不清。我们站长说,这箱子邪门,让我……让我找个懂行的人看看。”
纸箱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明澜走近时,却感受到一股微弱而执拗的悲伤情绪,如同孩童无声的啜泣。她示意快递员坐下,轻轻将手放在纸箱上。
“这里面是什么?”她轻声问,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像是个旧玩偶,挺破的。”快递员回忆道,“据说是寄件人清理老房子时找到的,想寄给一个远房亲戚的孩子,但一直寄不出去。”
就在这时,原本在里间看动画片的晏晏揉着眼睛走出来,他盯着那个纸箱,小声说:“妈妈,里面的小熊在哭……它想回家。”
白翎羽原本在二楼打坐,感受到这股异常纯净却悲伤的执念,也走了下来。他指尖泛起微光,在纸箱上方轻轻拂过,一幕模糊的景象浮现:一个穿着旧式连衣裙的小女孩,紧紧抱着一只褪色的泰迪熊,在昏暗的阁楼里低声哭泣。
“不是恶灵,”白翎羽收回手,语气带着难得的温和,“是孩童最纯粹的情感依附。玩偶承载了小主人被遗忘的陪伴与思念。”
云衍不知何时也已站在一旁,他凝视着纸箱,声音平静地指出关键:“执念指向的是‘归属’,而非某个特定地点。它想回到的,是那个赋予它意义的人身边。”
明澜明白了。她小心地拆开纸箱,里面果然是一只旧的泰迪熊,绒毛已经磨损,一只纽扣眼睛也松动了,但它被清洗得很干净,脖子上还系着一条手帕做的小领结。
“能找到原主人吗?”她问快递员。
快递员为难得翻看单据:“寄件人信息模糊了,只知道大概是从城西老区寄出的。”
安笛立刻拿出手机:“我试试在社区论坛和校友群里发消息问问,看有没有人认识这只小熊。”
齐铭星今天恰好在茶舍,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素描本,根据白翎羽看到的模糊影像和玩偶的细节,快速勾勒出一个小女孩抱着小熊的画像,画像中小女孩的连衣裙花纹和发饰颇具年代感。
“这种款式……大概是二十多年前流行的。”齐铭星的专业判断缩小了搜索范围。
画像被发到网上,结合“泰迪熊”、“褪色”、“纽扣眼”等关键词,经过几小时的扩散,终于联系上了一个如今在外地工作的年轻女性。
视频电话接通,当那个女人看到明澜手中那只旧熊时,瞬间泪流满面。
“是‘毛毛’……”她哽咽着,“那是我小时候最好的朋友……外婆去世后,我们搬家,我不小心把它落在了老房子的阁楼里……后来我一直很想它,却不好意思跟家里人说……”
当她隔着屏幕,对玩偶说出“毛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丢掉你的”这句话时,茶舍里的众人都清晰地看到,那只旧泰迪熊身上那股萦绕不散的悲伤执念,如同被阳光照到的晨雾,缓缓消散了。它看起来依然破旧,却不再带有那种令人心碎的灵异感。
“现在,它可以安心去往新的地方了。”明澜对快递员微笑道。
这一次,纸箱被顺利寄出。
几天后,茶舍收到了一张来自远方的明信片,上面是那个女人和她年幼的女儿一起抱着那只旧泰迪熊的合影,背面写着:“谢谢你们让‘毛毛’回家。我的女儿也很喜欢它,它现在有了新的家人和新的故事。”
雪后初霁,阳光照进茶舍。安笛看着明信片,感叹道:“有些东西,即使被时间遗忘,那份心意却永远不会消失。”
白翎羽甩了甩尾巴,懒洋洋地评论:“纯粹的念想,有时候比许多强大的法术都更难化解,也……更值得尊重。”
云衍看着窗外融化的积雪,默然不语。明澜则轻轻摸了摸晏晏的头发,心中一片宁静。守护这些跨越时光的微小情感,让这座城市变得更加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