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箭阻断前路,陈夙宵如傲立城楼之上。
战马嘶鸣,蹄声凌乱!
战马竟不由自主停下脚步,任凭骑兵如何催促,也不敢上前。
一时间,八百狼骑先锋百骑陷入混乱,后方数百骑不得不强行勒住马头。
顿时,八百骑掀起的烟尘倒灌而回,将所有人全都笼罩其中,一个个呛的咳嗽不止。
不仅如此,前卫营调集的两千兵卒,一千骑卒蜂拥而上,很快便把八百骑包围的水泄不通。
左贤王安坐于马背之上,仰起头,眯起眼,透过烟尘望着站在城楼上,倚弓而立的陈夙宵。
看了半晌,左贤王伸手拉过离他最近的一人,冷厉的喝问:“他是谁,陈国何时出了这样一员虎将!”
那人穿着一袭漠北胡人贵族才能穿的蓝底镶白边绣瑞兽云纹的丝绸袍子,刻意蓄着的胡子,却也难以掩盖他中原人的面孔。
“回大人,灰尘太大,看不清,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啊。”
左贤王胸中憋闷,一把将那人推开,刚把“废物”两字骂出口,想了想又给吞了回去。
“大人莫急,此事既然是陈国贤王爷一力促成,那他自然会派人前来接应。到时候,我们自然就知道他是谁了。”
左贤王不置可否,从马背上抱起一个硕大的牛皮水囊,咕咚咚往嘴里灌了几口马奶酒,一边从另一侧的小皮袋里掰了一小团茶饼,塞到嘴里“嘁哩咔嚓”嚼了起来。
在他身边那中原面孔的汉子,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悄悄踢了一下马腹,不动声色退开好几步。
味儿,太冲了。
人喊马嘶,现场一片混乱。
然而,前卫营没有得到命令,且加之对北狄狼骑天然存了恐惧之心。
三千对八百,也只敢围,却不敢有半分攻伐之意。
陈夙宵站在城楼上,将一切尽收眼底,心底骤升一丝悲哀。
才不过两年余,国民便已至于斯?
徐旄书,真是罪大恶极!
如今拒北城更是放北狄狼兵入境,长驱直入千里路程,已然是该死。
陈夙宵心头恼恨,暗戳戳的在想徐砚霜究竟有没有参与此事。
时间缓缓流逝,烟尘也随之散尽。
陈夙宵,北狄左贤王隔空交锋,四目相对。
半晌,北狄左贤王眸光一闪,放声大笑:“哈哈...好一个英雄汉子,可敢报上名来。”
陈夙宵嗤笑一声:“我的名号说出来,怕吓死你!”
“啊?哈哈......小子,年龄不大,口气不小嘛,那你知道本王是谁吗?”
陈夙宵戏谑一笑,像看白痴一般看着他:“你都不打自招了,还用的着猜吗?”
“呃...呸!”左贤王脸上肌肉一阵抽搐。
随即,似是想通了什么,又大笑着,猛地拔出一把弯刀遥遥指着陈夙宵:“既知本王身份,你还敢阻拦,不要命了吗?”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本事了。”
“啊哈哈...敢拦本王,都用不着本王动手,你自己的皇帝就能把你砍头示众了。”
陈夙宵哑然失笑,摇摇头:“废话少说,左贤王千里迢迢来我陈国帝都,就不怕皇帝一怒,调集重兵,镇杀你们所有人吗?”
“哼,他若如此愚蠢,本王认命便是。”
“你什么意思?”陈夙宵不由皱眉。
“什么意思?你恐怕还不知道吧,本王离开王廷时,赫连大可汗已经号令诸部,整军备战。你们若敢杀本王,那顷刻间,我北狄数十万儿郎便会攻破拒北城,十倍,百倍,千倍的屠杀你们陈国士兵和百姓。”
“放肆,大胆!”
兵部尚书从城楼墙垛后跳起来,指着左贤王大声怒斥:
“好你们北蛮子,当着我朝陛下,你怎敢如此无礼!”
陈夙宵无语,这老头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开口就把他卖了。
果然,下方左贤王闻言,愣了一瞬,看着陈夙宵,一脸的不可置信。
片刻,才惊讶道:“你...你真是陈国皇帝?”
“唉,真没意思。”
陈夙宵瞥了一眼兵部尚书,下一刻,直接飞身而起,稳稳踏在墙垛上。
白衣飞舞,居高临下,俯视北狄左贤王,朗声道:
“左贤王爷不辞辛劳,可是前来履行约定,二十万良马何在?”
“良马?”左贤王冷笑道:“二十万良马没有,但二十万铁骑只多不少。”
“哦,这么说来,左贤王来者不善了?”
“陈国皇帝,我大狄差使臣前来商讨岁供,你却差人杀之。战时还有不斩来使的规矩,如今,你坏规矩在前,本王前来问责,有何不妥吗?”
陈夙宵竖起一根手指,轻轻一摇,道:“朕与阿史那浑使者在我陈国众臣与万千百姓见证之下,签订国书,你北狄输给我大陈二十万匹良马。”
“此事于朕大大有利,可是巴不得几位使者安然回到北狄,又怎会差人杀之。”
“怎么,今日左贤王红口白牙,就到朕的面前来胡言乱语,你真当朕是泥捏的不成。”
“不!”左贤王大手一挥:“此事绝无可能,我大狄使臣是来讨要岁供,又岂会输于你二十万良马。”
陈夙宵淡然道:“你若不信,朕可是有阿史那浑合者亲自签下的国书,哦,对了,还有左贤王爷的金印。”
“你想看吗?”
“我...不可能,本王绝不相信。”
陈夙宵嗤笑道:“你若不信,便随朕进城,朕自会让你心服口服。哦,对了,你最多只能带两人进城。”
“不,此事绝对不行,我八百儿郎共进退。陈国皇帝,我等长途跋涉,你须得准备好酒好肉,还有好看的娘们来侍候我大狄儿郎,否则,休怪我等打进你皇宫。”
“放肆!”兵部尚书跳脚狂骂。
陈夙宵冷笑不止,寒声道:“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朕是hello Kitty是吧。”
“你说什么?”左贤王掏了掏耳朵,一脸迷茫。
“朕说,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
“猎,猎枪?”
左贤王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八百狼兵见状,也跟着狂笑。
打猎用的,那也能叫枪?
上了战阵,顶多算是银样蜡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