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一箭将他射落,陈夙宵的目光就基本没有离开过他。
当时在盐铺带走破军,纯粹就是想恶心萧北辰。
只不过,没想到破军这糙汉子有事真上。
而那斗篷人自落地之时,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破军身上。
看他气势如虹,大杀四方,一口钢牙几乎咬碎。
现在两人总算见面,却也终于破案了。
破军认识那人,那人也识得破军。
一句叛徒,陈夙宵心中便有了底。
破军愣愣的看着那人,片刻过后,一脸难堪的抬头望向陈夙宵。
“陛下,还,还审吗?”
崔怀远叹息一声,汪定直翻了个白眼,苏酒掩嘴偷笑。
一时间,几人都莫名觉得破军有些可爱!
“不用了。”陈夙宵摆摆手。
破军闻言,一口气才呼出一半,便听陈夙宵又道:
“剩下的朕问你不就行了。”
“啊?我...”破军一张脸涨的通红,张口结舌,呐呐不知如何是好。
而陈夙宵说问就问,丝毫不准备给他思考的机会。
“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末将破军,姓楚名无妄。”
“可有婚配,可有子女?”
“回陛下,末将家中一妻两妾,育了三子五女。”
“那他叫什么名字?”
“他,他叫八钱,姓沈名悟,征西军神机营统领。”
沈悟闻言,一口老血狂喷而出。
陈夙宵拉着尾音,长长哦了一声,朝破军 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为什么你叫破军,他叫八钱?”
“因为末将一人一刀,可破千军。他一箭,最多射穿过八枚铜钱。”
陈夙宵盯着破军,怀疑这家伙到底有多少水份。
“叛徒,叛徒哇,楚无妄,亏老子把你当兄弟,你却出卖我。”
破军都快哭了:“八,八哥,我...我...”
“你什么你,你就是个白眼狼,亏老子还救过你的命。”
陈夙宵上前,一把将破军拎到一边,换他用脚踩着八钱的胸口,手肘顺势便压在了膝盖上。
“八钱,沈悟,光只听名字,就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想死,还是想活?”
八钱被踩的呼吸不畅,脸色发白,惊恐的看着陈夙宵。
“其实,你该知道,破军交了你的底,对你而言是一件好事。不然,你落在锦衣卫手里,朕保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还不是得老老实实交待清楚。”
八钱不语,只依旧愤愤然,看看陈夙宵,又看看破军。
陈夙宵捏着捏着下巴,左看右看,沉吟道:“嘶,朕怎么看,都觉得你不对劲,十分有八分不对劲。”
话音刚落,只听破军结结巴巴道:“陛,陛下,不,不是八分,是十分不对劲啊。”
“嗯?”
陈夙宵脊背一凉,猛地转身看去,只见方才八钱站过的屋檐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人。
装扮与八钱几无二致,黑斗篷,黑面罩,把整个人遮的严严实实。连眼睛都藏在兜帽帽檐下看不真切。
那人手里,提着一把嵌满宝石的三尺长剑。
立于檐上,风拂黑袍。
陈夙宵打眼一看,顿时一种奇异之感。若是把他手里的长剑,换成镰刀岂非绝配。
“呵呵,哈哈...”八钱咧嘴大笑,满脸狰狞。
陈夙宵低头瞥了他一眼,不屑道:“你是不是笑的太早了。”
八钱一愣,下一刻,面然陡变。
长街尽头,一队军士披甲执锐,整齐划一狂奔而来。
只粗略一看,人数足有上百。
屋檐上那人扭头看了一眼,随即拔剑出鞘,朝陈夙宵飞扑而来,凛烈剑气如匹练长虹。
陈夙宵皱眉,在四周众人的喝斥声中,侧身让了半步。
然而,下一刻,陈夙宵便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那人的剑,脱手而出,贴着他的胸口,雷霆万钧把八钱钉死在地上。
随即,那人右手一扬,凌空扔出一根丝带,精准无误挂上飞檐。于是,整个人便在空中借力倒飞而起,重新回到檐上。
在离去前,他还回头看了看怒目圆睁,鲜血狂喷的八钱。
陈夙宵脸色难看至极,本欲去追,狂奔而来的军士们却已到了近前。
“老臣参见陛下,十万火急,北狄左贤王率八百勇士,已抵近帝都五十里。”
陈夙宵收回抬起的脚,转身看向气喘吁吁,飞奔而来,滑跪到身前的兵部尚书。
“你说什么?”陈夙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拒北城距离帝都千里之遥,却被人率八百铁骑,一路横冲直撞,抵进帝都五十里,才有人来报信。
若是他带领八万人一路破城而来,难不成也要兵临城下,自己这个皇帝才能知晓?
“陛下,老臣也是刚刚才收到消息,这才召集人才,前来寻找陛下。”
陈夙宵瞥了他一眼,却见小老头儿汗湿全身,神色焦急,不似作伪。
“此事十万火急,请陛下定夺!速作决断才是。”
陈夙宵冷哼一声,拂袖道:“召集五卫营兵马,绝不容许北狄人进城。”
兵部尚书抹了一把冷汗,颤声道:“陛下要与北狄左贤王开战?此事万万不可啊,陛下!”
“哼,你若如此愚蠢,此事过后,你便自行请辞,告老归乡去吧。”
陈夙宵大怒:“楚无妄何在?”
“末,末将在!”
楚无妄八钱被人钉死当场,满脸悲痛,神情恍惚。
“杀了他们。”陈夙宵一指余下不多受伤的刺客,声音冷的像块冰。
苏酒站在陈夙宵身边,只觉好似有一阵寒风吹过。
崔怀远只觉喉头发紧,本想劝说一二。但转念一想,暴君杀人,本就不需要理由,更何况还是一群刺客。
破军身体一抖,几乎就要握不住刀。
兵部尚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翻身跳将起来,仿佛几十年的老寒腿瞬间治愈,连声呼喝着带着那一队军士狂奔而去。
“陛下,北狄来者不善啊,一个不慎,只怕就要重开战局。”
陈夙宵看向崔怀远,嗤笑道:“你知道他为何而来吗?”
“臣虽不知,但能让北狄左贤王亲自来我陈国,想必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欠朕二十万匹良马。”
“什,什么?”
崔怀远腾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满脸震惊,似乎还咬了舌头,疼的呲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