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帝都而去,才走到半道,天就已经黑了。
徐弦澈,徐旄书父子两人带着柳依依骑马先行,早跑没影了。
四驾灵车拉棺而去,空车返回,则徐文瀚一路带回去。
陈夙宵骑马带着徐灵溪,一路温言哄着,信步由缰,徐砚霜就跟在他身侧,时不时扭头看一眼,心头疑云丛生。
以原主暴虐的性子,是绝无可能来扶灵的。
做戏都不可能。
至于哄徐灵溪,那就更不可能了。
两年前,他夺嫡成功,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一道圣旨,直接将她纳入后宫。
强硬暴虐,独断专行。
正想着,只听徐灵溪突然问道:“皇帝姐夫,你说我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爷爷了。”
“才不是,据说人死后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每到夜里都会在天上注视着他最亲最爱的人。怎么,小灵溪觉得爷爷不疼你?”
徐灵溪闻言,撅起小嘴:“才不是,爷爷最疼我了。”
“那不就是了,不信你抬头看,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就是你爷爷。”
“真的吗?”
徐灵溪抬头,神情却又暗了:“可是今晚好黑,没有星星。”
陈夙宵笑道:“那他就是在跟你捉迷藏。”
徐灵溪一脸不可置信,在火把跳跃不停的光影中,她抬起头,无比仔细的看着天空。
徐砚霜听着两人对话,一时间,怔怔发呆。
寒露悄悄扯了扯徐砚霜的衣袖,低声说道:“小姐,您看陛下是多么好的一个人。”
徐砚霜白了她一眼,思绪纷乱。
不知不觉间,也不知道后面陈夙宵和徐灵溪又说了些什么,便已进了帝都城门。
陈夙宵把徐灵溪抱到徐砚霜马背上:“你们先回去,朕还有事要做。”
说罢,也不等徐砚霜答话,便策马而去。
徐砚霜皱眉:“寒露,你有没有觉得陛下好像变了个人。”
寒露摇摇头:“小姐,我没觉得啊,陛下一直都是这么好。”
徐灵溪:“姐姐,寒露姐姐说你眼瞎!”
噗!
寒露当场喷出一口老血:“小姐,你千万别听小小姐胡说。”
“哼,寒露姐姐,你又没说错。姐姐她本来就眼瞎,爹爹也眼瞎,大哥也眼瞎。”
呃......
气氛稍显尴尬!
徐砚霜屈起手指在她小脑袋上敲了一下:“胡说八道,那你怎么不说你二哥。”
“二哥?”徐灵溪歪着脑袋想了想:“二哥太软弱,不过,我都听说了,如今二哥是安乐侯,徐家家主,希望他以后擦亮眼睛吧。”
徐砚霜怔怔看着她,小小年纪,竟已懂了这般多吗?
“那你倒是说说,姐姐我怎么就眼瞎了?”
徐灵溪叹了口气:“你喜欢贤王,就是眼瞎。”
徐砚霜又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徐灵溪吃痛,瘪着嘴道:“我又没说错,上次我还想带着皇帝姐夫来抓奸呢。结果,皇帝姐夫根本就不来,你说皇帝姐夫是不是不喜欢你了。”
话说的很爽,一口气就给说了出来。
徐灵溪眼珠一转,情知完蛋,赶紧闭嘴。
“你,你刚才说什么?”徐砚霜都惊呆了。
捉奸?上次?
脑子稍微一转,徐砚霜便想明白了。
看来爷爷寿辰前夜,他真的来过国公府。
“小小年纪,你知道什么。再次再乱说,我就让宫里的嬷嬷把你的嘴巴缝起来。”
徐灵溪一听,连忙双手捂嘴,连连摇头,眼里透着惊慌之色。
再说陈夙宵,夜里人少,骑马一路疾行,很快便到了长庆侯府。
本来昨天就要把连弩图纸交给朱温,结果被天师丹一闹,这事便搁置了。
正好借此机会再次上门,一来拿酒,二来送图纸。
主仆三人才刚进府,朱温便红着眼睛冲了出来。
连跪拜迎接都省了,直接诘问:“陛下,你言而无信!”
陈夙宵脑门上飘起三根黑线,在侯府众人惊恐的目光中,掏出图纸塞到他手里。
疯子,还是尽早打发的好。
“臣妇参见陛下,我儿狂悖,还请陛下宽宏大量,莫要与他见怪。”
陈夙宵倒不觉得有些不对,天才和疯子往往只有一线之隔。
正所谓不疯魔不成佛,或许朱温就是这样一个人。
“老夫人平身,朕今日来是想再拿些酒回去。”
白惜云起身,朝老仆白沐阳挥挥手,示意由他去办。
“陛下,铺子已经备好,挂名在臣妇一个远房亲戚名下。但也怕有心人,只要肯查,还是会查到我长庆侯府头上来。”
“无妨,朕会给锦衣卫打声招呼,往后由他们照拂,相信也不会有不长眼敢乱来。”
“陛下英明。”
白惜云暗暗心惊,连日来朝堂风云突变。朝中众臣人心惶惶,生怕前一刻还在享天伦之乐,后一刻锦衣卫就杀上门来。
锦衣卫之凶名,已渐渐拨云见日,显露峥嵘。
不消多时,白沐阳带着两名下人,一共提了六坛酒回来。
“陛下,这都是我们新制的酒,比第一回制成的只好不坏。”
陈夙宵点点头:“就有劳老夫人了,等铺子开业了,就按照朕给你的方案行事,品级越高,数量越少,当然价格也要高。”
“臣妇明白,必不负陛下所托。”
“如此甚好。”
说罢,提起酒坛就走。
直到陈夙宵走出大门,众人才回过神来,连忙跪地高呼:“恭送陛下。”
半晌,陈夙宵已经走远。侯府众人才面面相觑,相互搀扶起身。
白沐阳叹了口气:“陛下实乃性情中人。”
白惜云拿拐杖戳了他一下:“不可妄议陛下。”
从安平巷骑马回宫,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陈夙宵才到御花园,就见御书房门前站着一个人,灯火阑珊处,紫衣飞扬。
“她怎么来了?”
陈夙宵一脸疑惑,快走几步上前,唤道:“苏家主?”
苏酒闻言一惊,转身一看,脸上不由浮现一抹喜色,连忙行礼:
“参见陛下。”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多礼,平身。”
说着又看了看手中的酒坛,:“小德子,你们二人把酒送进去,免得那个老家伙又来烦朕。”
两人应声离去。
陈夙宵眨眨眼,递给苏酒一坛:“喏,赏你的。”
苏酒有点懵,虽然我名字带酒,可是平常事务繁多,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可是滴酒不沾的。
这突然赏酒,是什么意思?
但君王赐,不可辞,苏酒还是跪地谢恩。
“谢陛下赏赐。”
“都说了不用跪,哦,对了,你今天来找朕,是有何事?”
“回陛下,我们找到了。”苏酒明显十分兴奋。
找到了?啥玩意儿?
陈夙宵一脸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