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待众人议论开来,陈夙宵继续开口。
“陆氏女芷兰听旨!”
陆芷兰浑身颤抖,一头重重撞在地上,泣声道:“臣妇领旨。”
“陆氏女芷兰,贤良淑德,自嫁入定国公府数十年,兢兢业业,侍奉公婆,善待子女,操持家业,鞠躬尽瘁,美名在外。然,今有徐府弦澈德行败坏,不为人子,不为人夫,不为人父。“
“朕,特许陆氏女之请求,准许和离。”
“臣妇,谢陛下!”
徐弦澈闻言,整个人像条泥鳅似的,从两名侍卫手里滑到地上。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完了,陈夙宵的用词不可谓不狠,是要直接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的节奏。
“徐文瀚,朕且问你。你母亲已与你父亲和离,朕特许你可与徐弦澈切割,另觅良址,重建侯府,你可愿意?”
陆芷兰猛地抬头,这句话对她而言,何等重要。
若是徐文瀚愿意切割,那她就不用回娘家,可以跟着一起去侯府当老夫人。
如此一来,她便不惧天下悠悠众口。
“微臣...”
徐文瀚犹豫着,一会看看徐旄书,一会又看看徐弦澈。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陆芷兰身上。
母子两人四目相对,一个为难,一个期待。
徐旄书急了,连忙上前拉住徐文瀚的手:“二弟,你可不能答应。如今若是没了你,我们徐家可就真的完了啊。”
是啊,如今徐家便只有徐文瀚一人,他承袭爵位,赐安乐侯。
他若是离开徐家,这座大宅摘去国公的牌子,瞬间就会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
“大,大哥,你愿意跟随母亲走吗?”徐文瀚问道。
“我...”徐旄书不敢看陆芷兰,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正在此时,徐弦澈癫狂般的大吼大叫起来:“呵呵,哈哈...滚,你们都给老子滚,是我徐弦澈不要你们了。”
徐旄书一看,又连忙跑到他跟前,一把拉住他:“爹,你快给陛下认错,让他收回成命。你不能和母亲和离,你不能和二弟切割啊。”
“没了,一切都没了。”徐弦澈站起身,东倒西歪朝他平常居住的院子跑去。
在那里,有柳依依。
“母亲。”徐旄书为难的两头张望。
陆芷兰闭眼不想看他,挥挥手道:“想去你便去吧,看着他别出什么事。”
“我,好!”
陆芷兰深吸一口气,对徐文瀚道:“如今你是家主,要为一切决定负责,为娘不会勉强你。”
“我...”
“二哥。”徐砚霜终于开口:“你可要想好了,娘宁愿和离,为的是什么?”
“我明白,娘,我愿意切割,重建侯府。到时候,就让儿子给您养老。”
陆芷兰心头巨石落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好儿子。”
说着,吸了吸鼻子:“现如今最重要的事,便是处理好你爷爷的后事。你是家主,把事情都安排下去吧。”
“孩儿明白。”
正说话间,陈蕴带着人回来了。
巡城司,京兆府的人好认。
最让人惊讶的是吴承禄竟然脱去太监紫袍,换了一身锦衣,身后还跟着十名同样身着锦衣,但却蒙着面的人。
十人往那一站,顿时给人一种如见鬼魅的阴冷感觉。
“参见陛下。”
“嗯。”陈夙宵看向众人,尤其是将目光落在吴承禄身上,不由满意的点点头。
这才一上午不见,就把锦衣卫的制服都给弄出来。
不过,相较于大明的飞鱼服,绣春刀还是相差了不少。
但幸好,十名影卫往那一站,气势是足够的。
“很好,给朕查,从皇宫到国公府。不论何人,只要接触过桂花糕,都要给朕查。”
陈夙宵看向吴承禄:“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
此言一出,满院大臣纷纷抹起冷汗来。
太残暴了!
而徐砚霜却惊讶的看着陈夙宵,握在掌心里的密信,已经被汗水彻底浸透。
看来,他是要借此机会,大肆清理一番了。
他这么做,虽然对徐寅不公平,但或许这也是徐寅最后一次为皇帝尽忠。
徐砚霜无话可说。
“老奴遵旨!”
吴大伴跟随过两任帝王,很会揣摩圣意。
此时答话,所有人都听出他话语里有一股阴森森的意味。
尤其是京兆府尹裴越,只觉后背凉嗖嗖的。忍不住回头看去,刚好与吴承禄的目光撞在一起。
刹那间,裴越已不止是后背发凉,而是透心凉。
陈夙宵抬手帮徐砚霜理了理鬓间的乱发,随后握住她的手,从她掌心把那封密信和锦囊一并拿走了。
“你还要守孝,朕准你在老公国丧事结束后再回宫。”
徐砚霜双目无神,屈膝行了一礼,道:“臣妾,谢过陛下。”
“节哀!”
说罢,陈夙宵瞥了一眼陈知微,冷冷一笑,带着小德子两人走了。
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可没功夫浪费在徐寅丧事上。
最多在他发丧之日,现个身,扶个灵,以示尊重。
说到底,他对徐寅一家都没什么好感。
.......
定国公府惊天巨变,寿宴变丧事,瞬间在帝都掀起惊涛骇浪。
所有人都在议论,不停的猜测老国公亡故原因。
幸好,后面发生的事情暂时没有泄露出来。否则,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
但是,国公府有内卫看守,三司进驻的消息还是传了出来。
人们便或多或少猜到,老国公身死,必不寻常。
于是,各种各样离谱的猜测,在坊间传的沸沸扬扬。
什么飞檐走壁,白日行刺的刺客啦。
还有临时入府做菜的厨子下毒啦。
也有北狄贼心不死,派出死士啦......
等等,不一而足。
然而,不知怎地,传着传着就走了样。
当朝皇帝为夺定北军虎符,设计害死老国公的传言,便压倒一切,成了主流。
而那句“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也不知为何流传了出来。
陈夙宵好不容易挽回来的一点名声,瞬间又臭了大半。
徐寅三朝元老的身份,不可谓不尊贵,坐镇拒北城数十载,护佑陈国千家万户,功劳不可谓不雄厚。
他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便不可谓不高。
甚至有一段时间还流传过,陈国可无皇帝,但不可无徐国公。
因此,暴君之名,再次甚嚣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