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润钦被推进急诊室的瞬间,颜枝紧绷的神经骤然断裂,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关俳眼疾手快扶住她软倒的身体,焦急的呼喊穿透走廊:
“医生!快叫医生!”
再次睁眼时,距离颜枝晕倒之前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了。
颜枝刚动了动指尖,浑身便传来细密的痛感,一声轻嘶逸出唇间。
趴在病床边浅睡的萧允立刻惊醒,桃花眼褪去惺忪,盛满焦灼,他几乎是立刻起身,大手轻轻覆上她的额头,声音带着未散的沙哑:
“枝枝?感觉怎么样?哪里疼得厉害?”
话音未落,他已按下床头的呼叫铃,目光始终紧锁着她,生怕再错过任何细微的不适。
医生赶来检查时,颜枝从口中得知,浑身酸痛是此前强行催动身体机能的后遗症,只需安心静养几日便无大碍。
待医生叮嘱完注意事项离开,萧允才小心翼翼地从床头柜取来靠枕,手臂穿过她的膝弯与后背,动作轻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缓缓将她扶起:
“这样靠着会不会舒服些?还疼吗?”
颜枝望着他泛红的眼尾,桃花眼因担忧而显得格外圆软,倒像个手足无措的小丈夫,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她觉得萧允现在在人夫感的路上真是越走越远,可她的声音还是放得轻柔:
“还有点疼,但看见你,就顾不上疼了。”
萧允见她还有心思玩笑,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指尖却轻轻揉了揉她泛白的指节:
“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颜枝,以后再遇到危险,第一要务是保全自己,听见没有?”
他至今记得接到关俳电话时的心慌,冲进医院看到她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像被抽走灵魂的娃娃,那种恐惧几乎将他吞噬。
他甚至忍不住责怪谢润钦,连人都护不住,又有什么资格来争抢她?
“萧允,你这是吃醋了吗?”
颜枝捕捉到他语气里的紧绷,轻声问道。
萧允没有看她,低头拿起苹果和水果刀,刀刃划过果皮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他本是真心想让她保护好自己,可一想到她是为了谢润钦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心口便像堵了团棉絮,酸涩的嫉妒悄然蔓延,连削苹果的手都慢了半拍。
颜枝的小手轻轻覆上他握刀的手,指尖蹭了蹭他的手背,声音带着几分乖巧的撒娇:
“别不说话呀萧允,我记住了,以后一定先顾着自己,不叫你担心了。”
萧允喉间溢出一声轻“嗯”,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扎起递到她唇边。
颜枝小口吃着,像是随口提起般问道:
“对了,谢润钦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醒过来?”
听到“谢润钦”三个字,萧允的声音冷了几分,喂她苹果的动作却依旧轻柔:
“还在昏迷,医生也没说具体什么时候能醒。”
颜枝点了点头,人没死就成。
两人又聊了片刻,颜枝的困意渐渐袭来,眼皮不住地打架。
萧允见状,轻轻扶她躺平,替她掖好被角,指尖拂过她额前的碎发,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
“睡吧,我就在这儿守着你。”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萧允生怕惊扰颜枝,立刻按下静音,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我出去接个电话,马上回来。”
待看到她点头,才轻手轻脚地带上门。
“什么事?”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冽。
“萧总,我刚收到两张照片已经发给您了,谢氏老宅的人到医院了,看方向,像是冲着颜小姐来的。”
萧允眉头骤然拧紧,指尖滑动屏幕点开照片,眼神瞬间变得凝重。
照片里,一张是学校门口范弘邀请颜枝上车的场景,另一张则是在夜莺会所,颜枝与沈一、贺清仁站在一起说话的画面。
他快步推门回到病房,将手机递到颜枝面前,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枝枝,谢氏老宅的人来了,他们多半也看到这两张照片了。”
颜枝盯着屏幕,心底瞬间清明。
谢润钦这次出事显然与贺清仁脱不了干系,可贺清仁是贺家长子,最后肯定没什么大事,贺家也会推出替罪羊平息事端。
谢家有气无处撒,而这两张照片,恰好将她推成了平息怒火的最佳目标。
萧允看穿了她的心思,握住她微凉的手,语气郑重如承诺:
“别怕,有我在,谢氏的人不敢动你分毫。”
颜枝垂眸思索,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
贺清仁知道,若是谢氏老宅里面的老家伙们真要处理她,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谢润钦昏迷不醒,谢城睿远在国外,谢锦韫密闭考核。
谢润钦醒来后知道这件事情会干什么呢?
身为谢家从小培养到大的继承人,谢氏的核心人物,他真的做得到为一个女人而与家族决裂吗?
颜枝忽然好奇,自己如今在谢润钦心里,究竟占着怎样的位置。
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萧允先低头对颜枝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指腹轻轻揉了揉她额前柔软的碎发,动作里藏着无声的安稳,才转身缓步走向门口。
几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保镖鱼贯而入,他们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眼神锐利如鹰,扫过病床上的颜枝时,带着几分审视的冷意。
颜枝抬眼望去,眼中掠过一丝了然,声音平静得近乎呢喃:
“原来,这就是贺清仁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