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润钦的指尖顿在她手背上,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尾,那抹惯常覆在眼底的冷冽,竟像被山间雾气悄悄晕开几分,透出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他喉结轻滚,沙哑的嗓音里掺了点极淡的笑意,却依旧保持着惯有的沉稳:
“现在想离远些,是不是晚了?”
颜枝被他这话问得一怔,抬眼时撞进他深邃的眼眸。
那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没有了往日的平静,反倒像盛着汪温水,烫得她指尖微麻。
她慌忙移开视线,小声反驳:
“谁要离远了,我就是……就是随口说说。”
谢润钦看着她耳尖泛起的红,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
他试着用指腹轻轻蹭过她手背的皮肤,动作轻得像触碰易碎的瓷,声音里裹着点刻意放柔的磁性:
“随口说的?那方才攥着我的手,怕我跑了似的,也是随口?”
这话像根细羽毛,轻轻搔在颜枝心上,让她瞬间慌了神。
她想松开手,指尖却被他微微用力扣住,那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笃定。
她抬眼瞪他,眼眶依旧泛红,语气却软了下来:
“我那是怕你晕过去,没人看着不行。”
“没人看着不行?”
谢润钦重复着她的话,目光缓缓扫过她沾了草屑的发梢,又落回她泛红的唇瓣,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若有若无的撩拨。
“那枝枝打算,一直看着我?”
颜枝被他看得心跳漏了半拍,连呼吸都乱了几分。
她别过脸,望着岩石缝隙外晃动的树影,声音细若蚊蚋:
“谁要一直看着你……等出去了,关特助来了,我就……”
话没说完,手腕忽然被他轻轻握住。谢润钦的掌心带着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烫得她指尖发颤。
他没再说话,只是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腕间的皮肤,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眶上,眼底的冷意彻底化开,只剩下藏不住的温柔:
“等出去了,再说。”
简单五个字,却像带着某种承诺,让颜枝瞬间安静下来。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能听到他微弱却平稳的呼吸,连周遭的风声都仿佛温柔了几分。
她悄悄抬眼,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盛着的情绪,让她忽然不敢再移开视线。
终于在颜枝演不下去时,附近出现了动静。
岩石缝隙外忽然传来枝叶摩挲的声响,细碎却格外清晰。
颜枝原本搭在谢润钦手背上的指尖猛地一缩,像受惊的小兽般绷紧了脊背,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她悄悄挪到缝隙边缘,只敢露出半只眼睛向外望,眼底盛满警惕,握着石壁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方才的慌乱还未完全散去,此刻任何一点异动都让她心头发紧。
谢润钦察觉到她的紧绷,借着残存的力气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
他的掌心覆在她微凉的手背上,用指腹轻轻蹭过她泛白的指节,声音虽轻却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别怕,先听听动静,未必是危险。”
他的目光落在她紧绷的侧脸,眼底的冷意被担忧取代,连语调都放得极柔。
“有我在。”
有你在有个屌用啊。
颜枝指尖的颤抖渐渐平复了些,她回头望了眼谢润钦苍白却依旧沉稳的脸,心里快速斟酌起来。
谢润钦伤势未愈,他今天可不能真在这挂了,若外面真是危险,自己总得先去探探情况。
她咬了咬下唇,对轻声说:
“石榴,我一会儿出去看一下,若是遇到意外,你立刻将我的灵敏度调到最高。”
的声音里满是惊讶,没想到它的宿主竟然有舍己为人的精神,感觉他像是第一次认识颜枝:
“好的,宿主,你现在这个样子好伟大哦。”
颜枝都快晦气死了:
“谢润钦不能死,我纸醉金迷的生活还没过够呢,没有人能掠夺它,谁都不行!”
颜枝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谢润钦时,眼底虽仍藏着怯意,却多了几分决绝。
她蹲下身,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声音压得极低:
“阿钦,你在这里别出声,我出去看看情况,若是真有危险,我先把他们引开,你自己小心一点。”
话音未落,手腕忽然被谢润钦用力攥住。
他的力道比之前重了几分,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眼底瞬间覆上一层冷厉,语气里满是反对:
“不行!枪弹无眼,你怎么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乖乖待在这里,不准出去。”
他的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连呼吸都比刚才急促了些。
他绝不能让她置身险境。
颜枝望着他紧绷的下颌,心里将谢润钦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真以为她想这么伟大啊。
风浪越大,鱼就越贵。
她轻轻挣了挣手腕,见他不肯松开,便突然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颊上碰了一下,趁着他愣神的瞬间抽回手,转身就往缝隙外跑。
“我很快回来!”
她的声音带着点慌乱的尾音,身影迅速消失在缝隙外,只留下一阵轻快却决绝的脚步声。
谢润钦僵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她手腕的温度,脸颊上那一点短暂的柔软触感,像星火般瞬间燎原。
他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眼底的冷厉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慌乱与悸动。
他想叫住她,想把她拉回自己身边,可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方才跑出去的背影明明纤细得像阵风就能吹倒,却带着让他心惊的勇敢,也让他彻底确认,这份心动早已无法克制。
他握紧拳头,指节泛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这件事情处理之后,他再也不会让她踏入半分险境。
他会用自己的余生牢牢护着她。
要让她眼里的光,只映着安稳与欢喜。
要将往后的岁岁年年,都与她紧紧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