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尖啸声如同夜枭哀嚎,刮得人耳膜生疼,充满了气急败坏的怨毒。
“圣尊之力,岂是尔等蝼蚁能破?!”那白袍术士显然因尸傀被毁、罗盘破裂而陷入了疯狂,“我要让你们统统化为尸傀的养料!”
他猛地扯下自己破裂的白袍,露出下面干瘦黝黑、布满诡异刺青的上身。他双手高举,口中念念有词,那些刺青仿佛活了过来,如同黑色的蜈蚣在他皮肤下蠕动,散发出更加浓郁阴邪的黑气!
洞内,刚刚因泉水神奇治愈效果而稍缓的气氛再次紧绷。
“那妖人还没完!”孙二娘骂道,握紧了刚刚被泉水滋养后几乎痊愈的手臂。
武松横刀在前,眼神锐利如刀,紧盯着洞外那团不断膨胀的黑气:“他在准备更邪门的东西!”
话音未落,只见那术士周围的沙地猛然翻涌,一只只干枯发黑、只剩下骨架和腐肉的手臂猛地伸出!紧接着,一具具残缺不全、散发着恶臭的西辽兵尸体,甚至还有之前被杀死的尸傀碎片,都被那黑气强行糅合在一起,组成一个更加庞大、扭曲、由无数残肢断臂拼凑而成的恐怖怪物!
那怪物没有具体的形态,就像一座移动的尸山,无数头颅在其中哀嚎,无数手臂胡乱抓挠,中心处是那术士疯狂而怨毒的脸!
“吼——!”怪物发出混杂了无数声音的咆哮,迈开沉重而混乱的步伐,地动山摇般冲向洞穴!它所过之处,连刚刚被泉水滋润冒出嫩芽的沙地都瞬间重新变得焦黑枯死!
这骇人的景象,让见惯了厮杀的白玉堂和孙二娘都脸色发白,胃里一阵翻腾。
“这…这怎么打?!”扈三娘声音都有些发颤。这怪物根本就不是寻常武力能对付的!
武松也是头皮发麻,但他一步未退,将朴刀握得咯咯作响:“无论如何,不能让它进洞!”
就在这绝望时刻,潘金莲却感觉手中的泉心石再次变得温热。她福至心灵,猛地看向那汩汩涌出的清泉。方才那奇异的感觉又回来了——她仿佛能“听”到泉水细微的“呼吸”,能“感觉”到它流淌的“意愿”。
一个大胆的念头闯入脑海。
她踉跄着快步走到泉眼边,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将握着泉心石的手猛地浸入冰凉的泉水中!
“金莲妹子\/嫂嫂!”几人同时惊呼。
下一刻,异变陡生!
整个泉眼猛地一亮!清澈的泉水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和意志,发出悦耳的嗡鸣声。它以潘金莲的手和泉心石为中心,骤然沸腾、旋转、升起!
水流不再是无形的液体,而是在空中迅速凝聚、塑形!眨眼间,竟化作一条完全由流动泉水构成的、晶莹剔透的巨大长鞭!
那长鞭通体散发着纯净柔和的白色光晕,水波在鞭身内流转不息,仿佛有星辉在其中闪烁,与洞外那污秽邪恶的尸山怪物形成了极致鲜明的对比!
潘金莲自己都惊呆了,她只觉得一股清凉而磅礴的力量通过泉心石涌入自己体内,与她刚刚被滋养修复的身体产生了奇妙的共鸣。那水之长鞭仿佛成了她手臂的延伸,一种如臂指使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甚至来不及细想,眼看那恐怖的尸山怪物已经嚎叫着冲近洞口,无数腐烂的手臂抓挠而来!
“滚开!”潘金莲凭着本能,娇叱一声,握着泉心石的手臂奋力一挥!
那条悬浮于空中的水之长鞭,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带着清越的破空声(并非真正的声音,而是一种能量的呼啸),如同一条矫健灵动的水晶蛟龙,猛地抽向那尸山怪物!
嗤——!!!!
没有剧烈的碰撞声,没有金铁交鸣。
水鞭抽中怪物的瞬间,就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入了冰凉的牛油!
那由死气、怨气、腐肉残肢构成的怪物,一接触到蕴含了最纯净生机之力的泉水长鞭,接触部位立刻冒出浓郁的黑烟,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腐蚀声!无数哀嚎的头颅瞬间扭曲消散,无数抓挠的手臂如同被阳光照射的积雪般迅速融化崩解!
那怪物发出了更加凄厉混乱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本能地想要后退!它身上那术士疯狂的脸也露出了极度痛苦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可能!这到底是什么力量?!”他尖叫着,试图催动更多黑气修复怪物,但一切都是徒劳!泉水长鞭所蕴含的净化之力,天生就是它们这种邪秽之物的克星!
一击奏效,潘金莲精神大振!她虽然从未习武,但此刻操控这水之长鞭却感觉无比顺畅自然!
她再次挥动手臂,水之长鞭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如同灵蛇摆尾,再次狠狠抽向怪物!
啪!嗤——!
又一大部分腐肉残肢被直接净化汽化!怪物的体积肉眼可见地缩小了一圈!
“好!好啊!金莲妹子!抽它!狠狠地抽!”孙二娘看得目瞪口呆,随即激动地拍腿大叫!
武松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看着站在泉眼边、周身被水光与白光萦绕、如同水中仙子般的嫂嫂,眼中充满了震撼与难以置信,但更多的是一种绝处逢生的激动!
白玉堂扇子也不摇了,喃喃道:“乖乖…这可比什么武功招式厉害多了…”
扈三娘则护在潘金莲身侧,警惕地看着四周,以防不测。
潘金莲越用越顺手,心中那点慌乱早已被驱散,只剩下一种守护家人、守护这片净土的坚定信念。她手臂连挥,水之长鞭如同有了生命,在她周围舞动翻飞,将试图逼近的尸山怪物抽打得黑烟滚滚,节节败退,根本无法靠近洞口分毫!
那白袍术士的脸在怪物中心扭曲咆哮,充满了不甘和怨毒,但他最大的依仗被完全克制,根本无计可施!
终于,在泉水长鞭又一次凌厉的抽击下,那庞大的尸山怪物再也维持不住形态,轰然垮塌!无数残肢碎肉在黑烟中消散,最终只剩下那个脱力跪倒在地、浑身刺青黯淡、不断咳血的术士本人!
他抬起头,看向洞内那个手持泉心石、操控水鞭的女子,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深深的怨恨。
“圣尊…不会…放过你们的…”他嘶哑地留下这句话,猛地一拍胸口,喷出一口精血,血雾爆开,整个人竟化作一道黑烟,朝着沙漠深处遁逃而去,速度极快,眨眼就消失在夜色中。
首领逃遁,剩下的那些普通西辽兵早已被这神魔般的战斗吓得魂飞魄散,发一声喊,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地跟着逃跑了。
危机…再次解除。
洞外,只留下一片狼藉和正在缓缓消散的淡淡黑气。
洞内,那条威武的水之长鞭失去了目标,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哗啦一声散开,重新化为清澈的泉水,落回泉眼中,激起一片涟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潘金莲身子一软,差点跌倒,幸好被旁边的扈三娘一把扶住。连续催动这神奇的力量,对她刚刚恢复的身体来说也是极大的负担,脸色变得苍白,呼吸急促。
“嫂嫂\/金莲妹子!”几人立刻围了上来,眼神里充满了关切和还未散去的惊叹。
武松看着虚弱的潘金莲,又看看那恢复平静的泉眼,最后目光落在她手中那块光芒内敛的泉心石上,心情复杂难言。
今晚这一战,若非嫂嫂意外得到这操控泉水的能力,后果不堪设想。
他沉默片刻,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那妖人逃走,必会引来更强敌人。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所有人的心情都沉重起来。刚刚找到的避难所和希望之源,转眼间又变成了是非之地和追杀的目标。
就在这时,璇玑飘到泉眼上方,轻声道:“或许…不必完全舍弃。”
众人看向她。
璇玑继续道:“泉灵感念守护,已与夫人及少主建立联系。或许可以尝试…带走一部分泉源之精,虽不及在此地方便,但应能维持夫人与少主的滋养,或许…日后能找到地方重新孕育。”
这个提议,让绝望的众人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带走一部分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