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大军的火把如星河倒坠,将泰山脚下映得亮如白昼,肃杀之气弥漫山间。
山顶营帐内,气氛凝重如铁。
“数千精锐,围困孤山...”李应面色发白,“纵是霸王再世,也难突围。”
武松却一拍桌案,震得茶水四溅:“怕他不成!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二叔!”潘金莲轻喝一声,目光扫过帐内惴惴不安的众人,“拼命是最蠢的法子。”她低头看着怀中醒转的墨心,孩子正抓着她一缕头发玩耍,浑然不知大难临头,“童贯要的是心儿和墨家传承,不会轻易强攻玉石俱焚。”
白玉堂沉吟道:“夫人所言极是。童贯老谋深算,必会先施压试探,寻隙而进。”
正在此时,墨林长老在一名墨家子弟搀扶下颤巍巍起身:“或许...老夫有一法可暂保无虞。”
众人目光齐集过去。
“泰山之巅,暗合周天星斗之位。”墨林长老眼中焕发出奇异神采,“祖师曾在此布下‘星辉大阵’,借天地之力御敌。只是...启阵需耗极大心力,且需一灵犀通透之人为主导,与星力共鸣。”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了墨心身上。
潘金莲本能地抱紧孩子:“不行!心儿方才力竭,怎能再...”
“娘亲...”墨心忽然仰起小脸,含糊地吐出两个字,“不怕...”
众人皆怔。白玉堂轻叹:“少主似有所感,自愿应劫。”
潘金莲看着孩子清澈的眼眸,其中竟无一丝惧色,反而有种超乎年龄的平静。她终是咬牙点头:“该如何做?”
是夜,月隐星繁。
在墨林长老指挥下,众人依循古法,以玉石为基,朱砂画符,在祭坛四周布下玄奥阵图。墨心被置于阵眼中央,身下铺着那件潘金莲亲手缝制的百衲衣。
子时将至,山下的喧嚣忽然静止。童贯军中响起低沉号角,一队重甲步兵开始沿山道推进!
“来不及完全启动了!”墨林长老急道,“只能强行引阵!”
白玉堂、武松、墨影等高手立即盘坐阵眼四周,将内力源源不断输入阵中。玉石渐次亮起柔和白光,但光芒摇曳不定,难以稳固。
山下,箭矢已如飞蝗般射来!叮叮当当撞在墨家子弟匆忙撑起的护盾上。
“稳住!”武松怒吼,额角青筋暴起,将更多内力灌入阵中。
就在阵光即将溃散之际,阵眼的墨心忽然坐起身来。他仰望着漫天繁星,伸出小手,仿佛要抓住那些遥远的光点。
他周身泛起淡淡金辉,与天上星芒交相呼应。随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愣住的举动——他将一直攥在手里的那个小布老虎,轻轻放在了阵眼中心的一个凹槽上。
嗡——!
整个祭坛轻微一震,所有玉石瞬间光芒大盛!一道肉眼可见的透明光幕冲天而起,迅速扩张,如同一个倒扣的琉璃碗,将整个玉皇顶笼罩其中!
砰砰砰! 恰好此时,童贯军的第一波弩箭撞在光幕上,竟如撞铜墙铁壁,纷纷折断跌落!
山下军中一阵骚动,推进的步兵也戛然止步,惊疑不定地看着这超乎想象的奇景。
“成功了!”墨林长老激动得老泪纵横,“星辉大阵!古籍记载竟是真的!”
阵内众人也又惊又喜,唯有主持阵法的几人面色凝重。武松感到内力消耗极巨,白玉堂额头也已见汗。
“此阵虽强,但消耗太大。”白玉堂沉声道,“我等最多支撑一夜。”
潘金莲立刻道:“一夜足矣。燕青兄弟!”
“小弟在!”燕青应声而出。
“你轻功最好,趁夜色和阵法掩护,速下山去,寻找种老将军,告知他山上的情况和我们之前的计划。”潘金莲冷静吩咐,“他知该如何做。”
“得令!”燕青一抱拳,身影如烟,悄无声息地滑下后山险壁,融入夜色。
阵外,童贯得知前方异状,亲临阵前。看到那流光溢彩的光幕,他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墨家秘术,果然玄妙...”随即冷笑,“看你们能撑多久!传令,围而不攻,耗其力,断其水粮!”
山顶之上,压力稍减,但众人不敢松懈。内力稍弱者已开始轮流替换,打坐恢复。
潘金莲走到阵眼旁,小心地将因力竭而再次昏睡的墨心抱起。她注意到,即便在睡梦中,墨心的小手仍无意识地虚握着,仿佛还在维系着与大阵的无形联系。
后半夜,山下忽然传来阵阵骚动和喊杀声!
“是燕青得手了?”扈三娘惊喜道。
武松凝神听了一会,摇头:“不对!声音来自东面...不是种家军的方向!”
白玉堂脸色微变:“是金兵!童贯竟敢放金兵入关?!”
只见东面山脚下火光大作,明显是两支人马正在交战!其中一方的衣甲制式,分明是金国精骑!
“童贯这卖国贼!”李应怒骂,“竟引狼入室!”
混乱中,一小队人马竟突破混乱的战场,沿着一条隐秘小路向山顶疾驰而来!他们人数不多,却异常彪悍,尤其为首一人,双刀翻飞,挡者披靡!
“那是...”武松目力极佳,忽然惊呼,“张青兄弟?!”
潘金莲也认出来了,那带头冲杀的双刀汉,竟是原梁山好汉,“菜园子”张青!他怎会在此?又为何要帮他们?
张青一行人很快冲到光幕前,却被阻挡在外。他焦急地大喊:“武松兄弟!快开阵放我等进去!有紧要军情!”
武松看向潘金莲。潘金莲微一沉吟,对白玉堂道:“白先生,可否暂时开一缺口?”
白玉堂点头,与武松合力,在光幕上打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张青立刻钻了进来,浑身是血,却多是别人的。他不及寒暄,急声道:“童贯那阉狗与金人勾结,要以泰山为饵,将你们和种师道的边军一网打尽!金国大将完颜宗弼亲率五千铁骑已到山下!种老将军被阻在五十里外,寸步难行!”
消息如晴天霹雳,震得众人心神俱荡。
前有童贯,后有金兵,援军被阻,他们竟成了孤军死棋!
张青又道:“我是受一位故人所托前来报信。她说...她说她知道当年是谁害了武大郎哥哥!”
武松虎躯一震,猛地抓住张青:“是谁?!”
张青却看向潘金莲,神色复杂:“那人说...唯有金莲姑娘知道她是谁。”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潘金莲身上。
潘金莲面色苍白,抱着墨心的手微微颤抖。她沉默良久,终于抬眼,眼中满是复杂情绪,缓缓吐出一个人名:
“孙...二娘?”
张青重重点头。
就在此时,山下金营中突然响起震天号鼓。一面巨大的狼头大纛竖起,旗下一位金甲大将,正是指挥若定的完颜宗弼。
他远远望着山顶光幕,嘴角勾起一抹残酷冷笑,挥了挥手。
数十架庞大的投石机被推上前线,机括声响,对准了星光流转的护阵!
巨石破空的呼啸声,撕裂了黎明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