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王律师约好第二天送证据材料,晚上翻来覆去没睡好。乐乐夜里又醒了一次,哭着喊爸爸,我抱着他哄了好久,他才重新睡着。我看着他眼角的泪痕,心里更坚定了起诉的决心,不能让孩子再受半点委屈。
天刚亮,我就起床给乐乐做早饭。他吃着鸡蛋,突然说:“妈妈,我不想让小叔来幼儿园找我。”我摸了摸他的头,说:“妈妈已经跟老师说好了,小叔进不去幼儿园,以后也不会再欺负我们了。”乐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乖乖吃完了饭。
送乐乐到幼儿园,我又跟老师反复叮嘱了一遍,才匆匆赶往律师事务所。王律师已经在办公室等我,我把整理好的所有证据都交给了他——陆强的死亡证明、工伤赔偿协议、工资存折流水、给公婆和陆明的转账凭证、陆明威胁我的照片,还有公婆两次闹事的报警记录和邻居录制的视频。
王律师一页一页仔细看着,时不时在纸上记着什么。等他看完,他说:“林女士,你的证据很充分,完全能证明你和孩子是赔偿金的主要受益人,也能证明对方多次骚扰你。我们现在就可以起草起诉状,尽快提交法院。”
我点点头,说:“麻烦王律师了,我想尽快解决这件事,不想再让他们打扰我和孩子的生活。”王律师说:“你放心,我会加快进度。法院受理后,会很快安排开庭。这段时间如果他们再找你麻烦,你一定要及时保留证据,必要时直接报警。”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我心里踏实了不少。起诉的事有了眉目,我不用再整天提心吊胆。我给公司领导打了个电话,请了半天假,想回家好好收拾一下,也给乐乐准备点爱吃的零食。
走到小区楼下,我看到邻居李婶站在单元门口,看到我就迎了上来。她说:“林秀啊,你可回来了,你公婆刚才打电话到小区物业,说你婆婆病重住院了,让你赶紧去医院看看。”
我心里咯噔一下,婆婆好好的怎么会病重?我想起之前她为了要钱撒泼的样子,心里犯了嘀咕,说不定又是装的。但我又怕万一真的有事,毕竟是陆强的母亲,我要是不去,他们又会说我不孝。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婆婆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通,那边传来婆婆虚弱的声音:“林秀啊,我……我快不行了,你快来医院看看我……”我问:“妈,你在哪家医院?怎么突然病重了?”
婆婆说:“在市第一医院,心内科。医生说我血压飙到两百多,随时可能出事……都是因为你,不肯分赔偿金,气的我……”我心里冷笑,果然是因为钱。但我还是说:“我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我心里很矛盾。我不想去看她装病,但又怕她真的出点什么事,到时候更说不清楚。我咬咬牙,还是决定去医院看看,就算是装的,我也得亲眼确认一下,也好保留证据。
我打车赶往市第一医院,到了心内科住院部,我问护士婆婆的病房号。护士查了一下,说:“你说的陆老太太在302病房,刚办理的住院手续,血压有点高,没什么大问题,已经输上液了。”
我心里有底了,果然是装病。我走到302病房门口,推开门就看到婆婆躺在病床上,眼睛闭着,眉头皱着,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公公坐在床边,一脸愁容,看到我进来,他冷哼一声,没说话。
我走到病床边,说:“妈,你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婆婆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我,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林秀啊,你可算来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医生说我这病,都是气的,要是再气着,可能就……”
我说:“医生刚才跟我说,你就是血压有点高,没什么大问题。”婆婆脸色变了变,说:“你懂什么?医生那是怕我担心,没说实话。我这心脏早就不好了,这次被你气的,已经严重受损了,后续还要花好多钱治疗……”
公公在一旁搭话:“林秀,你妈这病,说白了就是因为赔偿金的事。你要是早点把钱拿出来,让我们安心,你妈也不会气成这样。现在住院要花不少钱,你先拿点钱出来给你妈治病。”
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心里很清楚,他们就是想让我拿钱,想用治病的理由逼我妥协。我说:“爸,妈住院的钱,应该由陆明来出。陆强生前给你们转了那么多钱,陆明也花了陆强二十多万,现在妈生病,他作为儿子,理应承担医药费。”
公公说:“陆明还没结婚,哪来的钱?你手里握着一百二十万赔偿金,拿出点来给你妈治病不是应该的吗?你要是不拿,就是不孝,就是想眼睁睁看着你妈死!”
婆婆也跟着哭:“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儿子走了,儿媳妇也不管我死活……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让强子娶你……”她越哭越大声,引来病房里其他病人和家属的围观,大家都对着我指指点点。
我站在那里,浑身不自在。他们就是故意的,想让别人都以为我不孝,想通过道德绑架逼我拿钱。我说:“妈,你要是真的生病,我可以帮你垫付一部分医药费,但这钱得从你们该分的赔偿金里扣。至于让我拿出赔偿金给你治病,不可能。”
婆婆一听,哭声突然停了,坐起来指着我说:“林秀你这个黑心肝的!我是你婆婆,你给我治病是天经地义,怎么能从赔偿金里扣?那笔钱本来就该有我们的份!”她的声音洪亮,哪里还有半点病重的样子。
我看着她,说:“妈,你要是真的不舒服,就好好养病。要是为了钱装病,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我已经起诉了,赔偿金该怎么分,法院会判。你就算住在这里,也没用。”
公公气得脸都红了,说:“你竟然敢起诉我们?林秀你胆子太大了!我们是强子的父母,你起诉我们,就是不孝,就是忘恩负义!”我说:“我不想起诉,但你们一次次逼我,一次次骚扰我和孩子,我也是没办法。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陆明走了进来。他看到我,脸色一沉,说:“嫂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妈?她都病成这样了,你还在说这种话,你有没有点良心?”我说:“良心不是用来被你们拿捏的。你妈是不是真的病重,你心里清楚。”
陆明说:“医生都下了病危通知了,你还敢说我妈装病?我告诉你,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我冷笑一声,说:“既然下了病危通知,你怎么还有时间在这里跟我吵架?不应该赶紧去给你妈交医药费吗?”
陆明被我噎了一下,说:“我这不是刚凑够钱吗?倒是你,手里拿着我哥的赔偿金,一分钱都不肯拿出来,你还好意思说?”我说:“那是我和乐乐的钱,不是给你们用来装病骗钱的。”
婆婆见我们吵起来,又开始哭,说:“别吵了,别吵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她说着就要拔掉手上的输液管,被陆明拦住了。陆明说:“妈,你别激动,我们一定能拿到钱,让你好好治病。”
我看着他们一家人的表演,心里又气又觉得可笑。我不想再跟他们纠缠,说:“你们要是真的想治病,就好好住院。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我转身就走。
走到病房门口,我听到婆婆在后面喊:“林秀,你别走!你不拿钱,我就一直住在这里,直到你同意为止!”我没有回头,加快脚步走出了住院部。
出了医院,我给王律师打了个电话,把婆婆装病住院的事告诉了他。王律师说:“这是他们常用的道德绑架手段,你不用理会。你可以去医院的护士站或者医生那里,问问你婆婆的真实病情,保留好医生的说法,作为他们装病的证据。”
我说:“好,我现在就去问问。”我又回到住院部,找到给婆婆诊治的医生。我说明来意,医生说:“陆老太太确实是高血压,血压160\/100,算不上特别严重,更谈不上病危。她之前有高血压病史,这次来住院,主要是情绪激动导致血压升高。我们已经给她开了降压药,输了液,观察两天就能出院。”
我把医生的话录了下来,又让医生给我开了一份简单的病情说明,医生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拿着这份说明,我心里更有底了,他们就是纯粹装病骗钱。
我走出医院,心里很平静。他们的手段越来越低级,无非就是撒泼、威胁、装病,想用这些方式逼我妥协。但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软弱的林秀了,我有证据,有法律,他们的这些小伎俩对我没用。
我打车回家,刚进家门,手机就响了,是我远房的姑姑打来的。姑姑是我爸的表妹,平时很少联系。她说:“林秀啊,我听说你婆婆病重住院了,你怎么还不拿钱给她治病?你公婆都跟家里亲戚说了,说你霸占着陆强的赔偿金,不管婆婆的死活,说你不孝不义。”
我心里一沉,他们果然开始给亲戚们打电话,散布我的谣言,想让所有亲戚都指责我。我说:“姑姑,事情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我婆婆根本没什么大病,就是高血压,医生说观察两天就能出院,她是故意装病想让我拿钱。陆强生前给他们转了三十多万,现在他们还想抢赔偿金,我也是没办法才起诉的。”
姑姑说:“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也别太较真。都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多少拿点钱出来,安抚一下他们的情绪,也让亲戚们说不出闲话。”我说:“姑姑,不是我不想拿,是他们太贪心了,想要六十万,甚至想把所有钱都拿走。这是陆强用命换来的,是我和乐乐以后的保障,我不能让他们得逞。”
姑姑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不容易,可他们毕竟是长辈。你再好好想想,别把关系闹得太僵。”我说:“姑姑,我已经想清楚了,这件事我会通过法律解决,不会再跟他们私下协商了。”
挂了电话,又有几个亲戚陆续给我打电话,都是劝我拿钱给婆婆治病,说我应该尽孝。我一遍遍地跟他们解释,可有些人根本不听,还是觉得我不孝,觉得我应该把钱拿出来。
我坐在沙发上,心里很委屈。为什么明明是他们做错了,却还要让我受指责?为什么大家只看表面,不看真相?但我很快又冷静下来,别人怎么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保护好自己和乐乐,守住该属于我们的东西。
晚上,我去幼儿园接乐乐。乐乐看到我,说:“妈妈,今天有个阿姨给老师打电话,问我的情况,老师没告诉她,还批评她了。”我心里一动,肯定是公婆或者陆明让人打听乐乐的情况,想继续威胁我。
我抱紧乐乐,说:“乐乐做得对,以后不管是谁问你的情况,你都不要说,告诉老师就好。妈妈会一直保护你。”乐乐点点头,说:“妈妈,我不怕,因为妈妈很勇敢。”
回到家,我给乐乐做了他爱吃的番茄炒蛋和米饭。乐乐吃得很香,一边吃一边说:“妈妈,等我长大了,我要赚好多好多钱,给妈妈买大房子,不让妈妈再受委屈。”我看着他稚嫩的脸庞,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说:“乐乐真乖,妈妈有你就够了。”
哄乐乐睡着后,我坐在客厅里,看着桌上的证据材料。我知道,接下来亲戚们还会继续给我打电话,公婆也可能还会在医院装病,甚至会有更多的人指责我。但我不会妥协,也不会退缩。
我拿起陆强的遗像,说:“陆强,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和你爸妈闹成这样,但我也是没办法。他们太贪心了,只想抢钱,根本不管我和乐乐的死活。你放心,我一定会坚持下去,守住这笔钱,让乐乐好好长大。”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我在想,开庭的时候,他们还会耍什么花招?会不会又在法庭上撒泼打滚?但我不怕了,有充分的证据和王律师的帮助,我相信法院会给我一个公正的判决。
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一定要挺过去。等这件事结束了,我就带着乐乐离开这个城市,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到那时候,我们就再也不用受他们的骚扰,再也不用为钱的事吵架,乐乐也能在一个平静的环境里长大。
不管前面有多少困难,我都会勇敢面对。为了乐乐,为了陆强,也为了我自己,我一定要赢这场官司,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