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西头,废弃药园。
此地比林枫想象的还要荒凉。半人高的杂草丛生,残垣断壁间随处可见朽坏的农具和破碎的瓦罐。空气中弥漫着植物腐烂和泥土的气息,寂静得只剩下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以及偶尔不知名虫豸的窸窣声。
吴用看着眼前这片破败景象,尤其是那间看起来摇摇欲坠、屋顶漏着几个大洞的石头屋子,脸都快皱成了一团,唉声叹气:“这……这如何住人?比老夫那狗窝还不如啊……”
林枫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真视之瞳悄然开启。
在他的“视野”中,这片荒废之地呈现出另一番景象:地底深处,一股微弱却持续稳定的热力隐隐传来,正是地火支脉的痕迹,虽然弱小,但对于目前的他们来说,已足够用了。更让他注意的是,这片土地的土壤中,竟残留着极为稀薄、几乎难以察觉的灵性,那是长期作为药园,被灵植和灵气浸润的结果。
“就是这里了。”林枫语气肯定。
他率先走向那间破屋。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陈腐之气扑面而来。屋内蛛网密布,灰尘积了厚厚一层,除了一张破石床和一个缺了腿的桌子,几乎空无一物。
“收拾一下。”林枫言简意赅,随即动手。他并未使用法术,而是亲力亲为,挥袖卷起清风,将灰尘蛛网尽数扫出屋外,又以指代笔,星辉之力流转,在屋内墙壁和地面迅速刻画下简易的净尘、加固、聚灵符文。
吴用见状,也不好再抱怨,只得撸起袖子,唉声叹气地跟着收拾,嘴里还不停念叨着需要多少驱虫符、多少防腐木料、哪里可以找到替换的瓦片……
不过一个时辰,这间破屋已然焕然一新。虽然依旧简陋,但坚固干净,空气中灵气浓度也明显提升了一丝,不再令人窒息。
林枫走到屋外,目光落在屋后那一大片荒废的药田上。杂草之下,是曾经被精心开垦过的黑土地。
他心中一动,对还在嘟囔着缺这少那的吴用道:“吴师兄,丹道之本,在于材料。此地土壤尚可,我欲将其重新开垦为药田,自给自足。”
吴用一愣,看着那一片荒芜,苦着脸:“师弟,开垦药田非一日之功,且需灵泉灌溉、灵肥滋养,更要挑选合适药性的灵植种子……我们一穷二白,从何做起?”
林枫微微一笑,并未解释。他走到药田中央,蹲下身,手掌轻轻按在略显湿润的土地上。
《万星衍道经》缓缓运转,这一次,并非狂暴的力量,而是一种充满生机的、温和的星辰之力,如同初春的阳光,透过他的手掌,丝丝缕缕地渗入脚下的土地。
星辉润物!
这是他从星核碎片传承中获得的一种对星辰之力的精妙运用,并非直接用于战斗,而是能激发万物生机,滋养灵性。
在吴用惊愕的目光中,以林枫手掌为中心,周围丈许范围内的杂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分解,化为最本源的养分融入土壤。而原本板结的土地,变得松软肥沃,甚至隐隐透出一层极淡的、微不可察的星辉光泽!
土壤中的那丝残存灵性,如同被唤醒般,开始活跃起来!
林枫依法施为,星辉所过之处,荒草化肥,土地复苏。不过小半日功夫,竟已清理滋养出近一亩见方的优质药田!这片新开垦的药田黑得发亮,散发着蓬勃的生机,与周围荒芜的景象格格不入。
吴用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这……这是……点土成灵?造化手段?!林师弟,你……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林枫收手起身,脸色略显苍白,持续输出这种滋养性的星力,消耗甚至比战斗更大。他调息片刻,才道:“一点小手段罢了,于地脉有益。种子之事,我来想办法。”
他心中已有计较。杂役谷坊市或许能买到一些最低级的灵植种子,但绝非上选。他记得藏书阁某本杂记中提及,这废弃药园深处,似乎生长着几种野生的、适应性极强的低阶灵草,或许可以移植。
接下来的几日,林枫和吴用便在这废园之中安顿下来。
林枫每日大半时间用于修炼巩固,闲暇时便去废园深处寻觅野生灵草,或以星辉润物之术慢慢滋养扩大药田范围。
吴用则彻底沉浸在了新的环境中。有了相对安全安静的地盘,又有林枫不时提点,他炼丹的热情空前高涨。虽然林枫那尊丹炉已损,但他自己还有个更破旧的备用丹炉,勉强能用。他索性将林枫那三颗异变丹药当成了至宝,整日研究琢磨,废寝忘食。
这一日,林枫又从废园深处归来,手中拿着几株叶片呈淡银色、带着细微星点的顽强小草。
“星点草?”吴用瞥了一眼,认了出来,“这东西没啥大用,性子倔,人工极难培育,蕴含的星力也微乎其微,也就一些低阶丹方里偶尔用上一两片做药引……”
林枫却看着手中在星辉滋润下显得格外精神的星点草,若有所思。
他将这几株星点草小心地栽种在新开垦的药田一角,再次动用星辉润物之术,但这一次,输出的星辉之力更加精纯,并且带上了一丝他自身的《万星衍道经》道韵。
数日后,奇迹发生了。
那几株原本只是用来试手的星点草,非但没有枯萎,反而茁壮成长,叶片愈发饱满,其上的星点变得更加清晰明亮,甚至整株草都散发出一层淡淡的银色光晕!它们蕴含的星力,虽然依旧不算浓郁,却比野生状态精纯了数倍不止!
吴用再次被震惊了。他小心翼翼地摘下一片叶子品尝,顿时激动得浑身发抖:“纯净!太纯净了!这星力……足以作为许多炼体丹方的主药之一了!林师弟!你……你简直神了!”
林枫看着那一片长势喜人、星光点点的药田,心中亦是欣喜。
星辉药田,成了!
这意味着,他拥有了一个可持续的、能产出蕴含星力灵植的基地!这对他未来的炼丹、修炼,乃至培养势力,都有着不可估量的意义。
这片曾经的废园,正在他的手中,一点点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
而这一切,都悄然发生在杂役谷最偏僻的角落,无人察觉。
除了,那个偶尔会提着一壶酒,晃晃悠悠出现在废园外围高处,眯着眼朝这边瞥上一眼,然后又打着哈欠离开的邋遢管事。
乔老三将酒壶里的最后一口酒饮尽,咂咂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无人可见的笑意。
“星辉药田……嘿,这小子,倒是真会给人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