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黑袍人的话音未落,三道漆黑如墨、缠绕着无数痛苦哀嚎虚影的深渊锁链,已如同三条择人而噬的毒蟒,自不同角度撕裂空间,带着侵蚀道则、污秽神魂的恐怖力量,向成蟜绞杀而来!锁链过处,连祭坛上那万载玄冰都被腐蚀出滋滋白烟,空间泛起不祥的涟漪。
为首的金仙巅峰强者并未直接出手,而是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股更加宏大、更加令人窒息的深渊力场开始弥漫,如同一个不断收缩的黑暗囚笼,封锁了成蟜所有可能的退路,更在不断压制、削弱着他本就因渡弱水而消耗巨大的混沌之力与薪火之光。
另外两名金仙初期则全力催动锁链,配合默契,封死了成蟜所有闪避的空间。
绝境!真正的十死无生之局!
成蟜脸色煞白,心火之舟在深渊力场的压迫下光芒急剧黯淡,几近熄灭。他刚刚经历弱水横渡,心神之力十不存七,道基旧伤未愈,此刻面对一名状态完好的金仙巅峰与两名金仙初期的围攻,几乎没有胜算。
“必须撑住!至少……要靠近共工之颅!”成蟜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下,强行提振精神,识海中混沌钟碎片发出不甘的嗡鸣,残存的混沌之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燃烧起来!
“混沌四极,护我周身!”
他再次强行催动那凶险万分的法门!仙、武、文、史四道本源虚影自他体内冲出,虽比之前对抗太极图时更加虚幻不稳,却依旧顽强地构成了一个扭曲的、不断崩裂又重组的混沌领域,将他勉强护在其中。
“轰!轰!轰!”
三条深渊锁链狠狠抽打在混沌四极领域之上!领域剧烈震荡,仙气溃散,战旗折断,文明光焰明灭不定,历史长河虚影几近断流!成蟜浑身剧震,鲜血自七窍中溢出,领域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崩溃!
“垂死挣扎!”那金仙巅峰黑袍人冷笑,加强深渊力场的压制,同时抬手一指,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寂灭死光,如同来自九幽的审判,悄无声息地射向成蟜眉心!这一击,蕴含着彻底的“终结”意境,远非锁链可比!
挡不住!混沌四极领域绝对挡不住这一击!
生死一线间,成蟜做出了一个更加决绝的选择!他放弃了所有防御,甚至主动散去了濒临崩溃的混沌四极!他将全部残存的力量,包括那微弱的心火之舟,尽数灌注到识海深处的薪火烙印之中!
“文明不绝,薪火不灭!以我之躯,奉为薪柴!”
“燃——!”
轰!成蟜的整个身体,仿佛化作了一尊熊熊燃烧的人形火炬!但这火焰并非灼烧物质,而是在燃烧他的生命本源、混沌道基乃至存在痕迹!璀璨夺目、温暖坚定却又带着惨烈悲壮的金红色光芒,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这不是攻击,而是献祭!是他在绝境中,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那代表文明不息的薪火!
那束致命的寂灭死光射入这团人形薪火之中,竟如同冰雪投入熔炉,被那蕴含着无穷生命赞歌与不屈意志的火焰层层消融、净化!
而靠近成蟜的两名金仙初期黑袍人,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薪火爆发灼伤了神魂,发出凄厉的惨叫,周身黑气溃散,狼狈后退!
就连那金仙巅峰强者布下的深渊力场,也被这决绝的献祭之火灼烧得扭曲、松动!
“疯子!你竟敢燃烧自身一切!”金仙巅峰黑袍人又惊又怒,他没想到成蟜如此果决狠厉!
趁此机会,燃烧着自身的成蟜,如同扑火的飞蛾,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猛地冲向了祭坛中央那被封印的共工之颅!
他的鲜血,洒落在祭坛古老的巫文之上;他燃烧生命与道基所化的璀璨薪火,映照在共工之颅那暗蓝色的冰晶表面;他怀中,那与他性命交修的崆峒印,更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玄黄之光,与共工之颅产生了剧烈的共鸣!
“嗡嗡嗡——!”
共工之颅,那紧闭了万古的双眼,猛地颤动了一下!缠绕其上的九根青铜锁链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其上刻绘的巫族封印符文疯狂闪烁,明灭不定!
一股沉睡已久、却依旧狂暴、悲凉、充斥着对天地不满、对命运不屈的滔天意志,如同沉眠的火山,骤然苏醒!
这意志感受到了成蟜那决绝的、不惜一切也要靠近的信念,感受到了崆峒印所代表的、与天道抗争的人道气运,更感受到了……外面那令人作呕的、代表着“终结”与“寂灭”的深渊气息!
这气息,刺激了共工之颅最深层的记忆——当年撞向不周山,不也正是为了反抗某种既定的、令人窒息的“秩序”吗?!
“吼——!!!”
一声仿佛自万古时空尽头传来的、充满了无尽愤怒与力量的咆哮,猛地自共工之颅中爆发出来!这不是声音,而是法则的怒吼!
“咔嚓!咔嚓!咔嚓!”
九根粗大的青铜锁链,应声而碎!化为无数碎片迸射!
那颗暗蓝色的巨大头颅,猛地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如同万载玄冰与无尽深海交融的眼眸,冰冷、狂暴,却又带着一丝被唤醒的、属于祖巫的理智!
它看了一眼燃烧自身、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却眼神依旧坚定的成蟜,又看了一眼那三名被眼前变故惊得目瞪口呆的深渊黑袍人。
下一刻,共工之颅动了!它并未攻击成蟜,而是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气势,携带着滔天的水之法则与撞倒不周山的残存伟力,如同一颗失控的远古星辰,悍然撞向了那名金仙巅峰的黑袍人,以及他身后那片被深渊力场扭曲的虚空!
“不——!”金仙巅峰黑袍人发出惊恐的尖叫,全力催动深渊之力防御。
“轰!!!!!!!!!”
无法形容的巨响与能量风暴,席卷了整个祭坛,乃至整个不周山核心遗迹!空间成片崩塌,弱水倒卷,祭坛的白骨与玄冰在冲击波中化为齑粉!
恐怖的爆炸与冲击中,成蟜那燃烧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被抛飞出去,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与虚弱中迅速沉沦。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瞬,他仿佛看到共工之颅在撞飞那名金仙巅峰、撕裂深渊力场后,化作一道幽蓝色的流光,并未追击,而是卷起了那两名重伤的金仙初期,随即撕裂了一道更加深邃、连接着未知之地的空间裂缝,瞬间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而他自己,则在爆炸的余波中,坠向下方因空间崩塌而显露出的、一片光怪陆离、充满混乱法则风暴的未知深渊……
怀中的崆峒印依旧散发着微弱的玄黄之光,牢牢护住他最后一点心脉与真灵。
不周山遗迹,因这场突如其来的惊变,开始了更大规模的崩解。巨大的山体碎块从主遗骸上剥落,坠向无尽虚空,更多的空间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