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那间奢华的总统套房仿佛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着王建业。他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铺着昂贵地毯的房间里来回踱步,大脑却在绝望中疯狂运转,寻找着一线生机。硬闯?无异于以卵击石。等待?魏国华那个老疯子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他必须主动出击,必须逃出这个看似温柔实则致命的囚笼!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有些荒谬的计划,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利用人性的弱点和最不起眼的方式。他注意到,酒店后门负责垃圾清运的通道,监管相对松懈,而且那个时间段,看守的注意力也会降低。他可以用钱,用足以让普通人铤而走险的巨款,买通一个环节……
与此同时,在医院临时指挥中心的魏国华,在得知周健情况暂时稳定后,那压抑的悲痛并未消散,反而转化成了更加酷烈的复仇火焰。他召来了跟随自己几十年、绝对可靠的老部下齐助理。
老人坐在轮椅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冰冷而骇人。
\"齐助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毁灭意志,\"王建业那个畜生,以为躲在广州的酒店里就没事了?他以为他在国外的那些产业我动不了?做梦!\"
他枯瘦的手指紧紧抓着轮椅扶手,一字一顿地命令:\"趁着现在这个时机,动用我们在海外所有的关系和力量,我要你在三天之内,让他在国外的那些跨国企业,彻底倒闭!资金链断裂,股价崩盘,合作伙伴反目!我要他一无所有!\"
齐助理心中一凛,他知道老爷子这是要下死手了,这需要调动难以想象的资源和采取一些非常规的金融手段,引发的连锁反应甚至可能波及自身。他谨慎地问:\"老爷子,这件事……要不要先跟大少爷通个气?\"
魏国华猛地一挥手,斩钉截铁:\"告不告诉他都一样!这是我的决定!我还没死!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你只管去办!\" 老人的固执和决绝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他要用自己的方式,为孙子和未出世的重孙讨还血债。
王建业的计划开始了。他果然用一笔天文数字的现金,买通了一个负责酒店后勤运输的小主管,以及一个胆大包天的出租车司机。他不敢用任何与自己身份相关的交通工具,飞机、火车目标太大,他选择了最不起眼,也最难以追踪的方式出租车。
在一个凌晨,天色未明,城市尚未完全苏醒。王建业换上了一身毫不起眼的清洁工服装,戴着帽子和口罩,混在交接班的人流中,通过那条肮脏嘈杂的垃圾清运通道,如同阴沟里的老鼠般,仓皇溜出了酒店。一辆看似普通的出租车,早已在约定好的、没有监控的死角等候。
他迅速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心脏狂跳,既为逃脱生天而庆幸,又为这屈辱的逃亡方式感到愤怒。
\"快!开车!按计划路线走!\"他压低声音,急促地命令司机。
出租车汇入清晨稀疏的车流,王建业稍稍松了口气,以为自己成功了。
然而,他的一切举动,早在阿力布下的天罗地网监控之中。从他买通那个小主管开始,消息就已经传到了周志远那里。
医院里,周志远接到阿力的汇报,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片冰冷的肃杀。
\"哦?\"他轻轻吐出一个字,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好啊,居然真的敢跑。这算不算是做贼心虚,不打自招?\"
他对着电话那头的阿力,声音平稳却蕴含着风暴:\"他这一跑,就等于亲口承认了,广州工地的事,就是他干的!既然他给了我们这个机会,那就新账老账,一起算!\"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下达了最终指令:
\"阿力,听着。明面上,他待在酒店里,我们是正规商人,还真不敢对他怎么样,最多就是限制他。如今,是他自己选择了逃跑,脱离了'安全'区域,那接下来发生什么'意外',可就怪不了任何人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冷漠:
\"记住,不能在市区,影响太大。广州周边,不是有很多未开发的山区、废弃的厂房吗?找个'合适'的地方。等他坐的出租车出了广州地界,就给我'请'他到那里去做做客。我要让他知道,动了我的家人,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躲不过该有的报应!\"
出租车一路疾驰,渐渐驶离了广州市区的繁华,窗外的景色变得荒凉,开始出现连绵的山丘和茂密的林地。王建业心中那点侥幸渐渐被不安取代,这条路,似乎越来越偏僻了。
\"司机,你是不是走错路了?\"他警惕地问。
前排的司机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没错,老板,这是条近道,避开车流。\"
王建业还想说什么,突然,出租车猛地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前后不着村的一段盘山公路旁。几乎同时,前后方各亮起了刺眼的远光灯,几辆黑色的越野车不知何时出现,如同幽灵般将出租车死死堵在了中间。
车门打开,阿力带着几名面无表情、身形矫健的男子走了下来,直接拉开了出租车的车门。
王建业脸色惨白,他知道,自己完了。他精心策划的逃亡,在对方眼中不过是一场可笑的猴戏。
\"王董事长,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啊?\"阿力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我们老板,想请您换个地方,好好'谈谈'。\"
王建业被粗暴地从车里拽了出来,他甚至没有反抗,因为他知道那毫无意义。他看着阿力,声音干涩:\"你们……你们这是绑架!是犯法的!\"
阿力冷笑一声,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犯法?王董,当您让人去切割钢梁的时候,想过法律吗?当您害得大少爷重伤垂死,大少奶奶流产的时候,想过报应吗?跟我们讲法律?晚了!\"
他一挥手,手下立刻用黑布蒙住了王建业的头,将他塞进了其中一辆越野车。车队迅速驶离,消失在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里,向着某个未知的、隐秘的山区深处而去。
而就在王建业被带走的同时,他并不知道,一场针对他海外商业帝国的金融绞杀,已经在魏国华的亲自指挥下,悄然拉开了序幕。他更不知道,他自以为用重金收买的那两个助理(负责安排出租车和接应),早就被周志远暗中控制并策反,他逃亡的每一步,都在周志远的算计之中。
天罗地网,早已布下。他从酒店逃出的那一刻,不是生路的开始,而是真正迈入了为他精心准备的、万劫不复的深渊。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黑暗和来自周家、来自魏国华最残酷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