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宁市一个老旧城区的派出所门口,阿力穿着一身不起眼的工装,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和谦卑,正准备走进去。他身后隔着十几米,两个兄弟在路边假装抽烟望风。就在阿力刚要踏上台阶时,他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派出所里迎面走出来三个男人,虽然穿着普通,但那眼神里的戾气和行走间的姿态,阿力一眼就认出绝非善类,更像是专业打手或保镖。为首的一个秃头汉子,正一边往外走,一边不耐烦地对身后的同伴低声抱怨:“妈的,白跑一趟,就说没记录!这破地方……”
阿力心中警铃大作,立刻侧身假装系鞋带,用余光紧紧盯着那三人。只见他们并没走远,而是拐到了派出所旁边的一个小卖部门口,买了包烟,就站在那里抽了起来,目光不时扫向派出所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或者……监视。
阿力瞬间明白了——这是李兆龙的人!他们也在用类似的方法排查派出所!他不敢怠慢,立刻用隐秘的方式通知了远处的兄弟提高警惕,然后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快步走进了派出所。
接待厅里人不多,一个年轻民警正在值班。阿力走上前,脸上堆起愁容:“警官,您好,打扰一下。我想打听个事儿,我有个表哥,这里有点问题……”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语气恳切,“前几天从家里走丢了,我们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听说……听说有些找不着家的人,可能会被送到派出所来,不知道您这儿最近有没有收留过这样的人?男的,四十多岁,可能……可能身上有点脏,说话不清楚。”
年轻民警抬头看了阿力一眼,还没说话,旁边一个年纪稍大、看起来像是老辅警的人正好从里面出来,顺口接话道:“又来找精神不太好的?今天真是奇了怪了,刚才也有人来问。最近是没怎么有,不过要说前些天嘛……”
阿力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强装镇定,耳朵却竖了起来。
那老辅警一边整理桌上的文件一边说:“前些天,大概……四五天前吧,联合行动,确实在城西那片烂尾楼附近带回来三个。那叫一个惨呐,估计都是流浪了很久的。一个女的,疯疯癫癫的。还有一个,哎哟,那叫一个埋汰,光着屁股乱跑,差点让车撞了。最惨是第三个,男的,看着四十上下,浑身上下都是伤,新的旧的都有,瘦得皮包骨头,问他啥都不知道,就会哆嗦……”
这时,那个在小卖部抽烟的秃头汉子不知何时也晃悠了进来,假装看墙上的公告,实则竖着耳朵在听。阿力用眼角余光瞥见他,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老辅警还在继续说:“……当时看那人伤得不轻,就直接给送到市二医院去先治伤了。另外俩好像送救助站了。你说你这表哥……”
“谢谢!谢谢警官!我……我先去市二医院问问看!”阿力不等老辅警说完,连忙道谢,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派出所。他不能表现出对那个“伤痕累累”的男子过于关注,以免引起旁边那个秃头的怀疑。
一出派出所,阿力立刻加快脚步,同时用极低的声音通过微型耳机向周志远汇报:“远哥!有情况!在李兆龙的人眼皮底下打听到,四五天前,派出所在城西烂尾楼带回三个流浪人员,其中一个四十岁左右男性,浑身是伤,已送市二医院!李兆龙的人就在旁边,很可能也听到了!”
安全屋内的周志远“嚯”地站起,心脏狂跳!时间刻不容缓!
“阿力!听着!李兆龙的人肯定马上会去医院!你立刻带所有人赶去市二医院!一定要抢在他们前面找到那个人!确认身份!如果……如果他的长相,酷似我,或者……或者酷似我父亲去世的原配夫人,那八成就是他了!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他!我马上安排接应!”
“明白!”阿力没有任何犹豫,一边快步走向停车点,一边用手势示意远处的兄弟集合。一场争分夺秒的生死时速就此展开!
阿力等人跳上车,风驰电掣般冲向市二医院。他大脑飞速运转,李兆龙的人刚刚听到消息,反应需要时间,但肯定也会立刻行动。他们必须抢占这宝贵的几分钟!
车上,阿力迅速分配任务:“到医院后,两个人守住急诊和住院部入口,留意可疑人物。两个人去护士站,想办法查最近几天因外伤入院的、身份不明的四十岁左右男性病人记录!我去病房区找!”
另一边,派出所外的秃头汉子在阿力离开后,也立刻走到一边掏出手机,压低声音汇报:“龙爷,有线索了!刚在派出所听说,前几天在城西带了三个疯子回来,有个男的浑身是伤,送市二医院了!对,听着有点像……好!明白!我们马上过去!”他挂掉电话,一挥手,带着另外两人也冲向停车场。
市二医院,熙熙攘攘。阿力等人率先到达,立刻按计划分散行动。负责查询记录的兄弟很快从一名不太设防的年轻护士那里问到,大约五天前,确实由派出所送来一名无名氏男性,四十岁左右,多处软组织挫伤和营养不良,安排在住院部三楼骨科32床。
阿力心中狂喜,立刻冲向三楼。而就在他踏上三楼楼梯的瞬间,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他看到秃头汉子那伙人也刚刚冲进住院部大楼的大门!
时间差可能只有不到一分钟!
阿力冲到护士站,快速扫了一眼病房分布图,确认32床的位置,然后毫不犹豫地直奔过去。他推开病房门,这是一间六人病房,靠窗的那个床位,一个瘦骨嶙峋、脸上带着淤青的男人正蜷缩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他头发杂乱,面容憔悴,但仔细看去,那眉宇间的轮廓,尤其是鼻梁和嘴唇的形状,竟然与周志远有着五六分的相似,甚至隐约能看出一点魏国华原配夫人旧照片上的影子!
就是他!阿力几乎瞬间确认!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了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和李兆龙手下那粗鲁的呵斥声:“闪开!找个人!”
阿力眼神一凛,立刻对病房里另外几个错愕的病人和家属低声道:“对不起,打扰了,家里急事!”然后他一个箭步冲到32床前,不等那茫然的男人反应过来,迅速用早就准备好的薄毯将他连头带身体一裹,低声道:“别怕,带你回家!”说完,一把将轻飘飘的男人背在背上,快步冲向病房另一端的消防安全通道!
几乎就在阿力背着人消失在楼梯口的同时,秃头汉子带着人粗暴地推开了病房门,目光凶狠地扫视着房间:“那个受伤的男的呢?!”
病房里的人都被这阵势吓住了,一个护工怯生生地指了一下空荡荡的32床,又指了指敞开的消防门:“刚……刚被一个人背走了……”
“妈的!追!”秃头汉子气急败坏,带头冲向消防通道。
住院部楼后的小巷里,阿力背着人刚冲出消防门,接应的车辆已经疾驰而至。他奋力将人塞进车里,自己也钻了进去。车子猛地加速,汇入车流。
秃头汉子等人追出来时,只看到汽车远去的尾灯。他狠狠一拳砸在墙上,掏出手机,脸色惨白:“龙爷……人……人被抢走了!”
医院里的这场短暂而激烈的追逐,没有引起太多普通人的注意,却仿佛一场无声的惊雷,在暗流涌动的局势中炸响。周志远在安全屋接到阿力“人已接到,安全”的报告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眼神却更加冰冷。找到弟弟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李家更加疯狂的反扑。而那个蜷缩在车后座、神志不清的男人,他的归来,将成为揭开所有真相、点燃最终战火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