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魏明珍深吸一口气,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眼神变得异常坚定,带着西北女子特有的刚毅:“对!回去!王慧那个毒妇造的孽,我们扛!爸的后事,我们姐妹三个办!风光办!绝不能让爸再受委屈!也……也让大哥……安息吧!”她的话语斩钉截铁。
姐妹三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无需再多言语,彼此眼中都看到了相同的决心和沉重的释然。那场来自幽冥的劫火,终于烧掉了她们心中最后一丝犹豫和侥幸。
决定已下,刻不容缓。魏梦笙迅速开始联络航空公司,毕竟父亲八十多岁了,多数航空公司都不愿意搭乘。大姐魏明玉则强忍悲痛,开始收拾父亲那点可怜的随身衣物,动作轻柔,生怕惊扰了床上昏睡的父亲。二姐魏明珍也在联系闺蜜先去收拾一下在老家的一处临时住房。她看着大姐二姐忙碌的身影,目光落在父亲因剧痛而即使在昏睡中也紧锁的眉头和微微抽搐的嘴角上。原本计划等二姐回来三个人带父亲去趟海南的,现下估计什么也做不成了。
止痛药的效果越来越微弱了。
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脑海。她挣扎着站起身,走到大姐身边,声音微弱却坚定:“姐,给我拿些黄纸和毛笔来。”
魏明玉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妹妹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希冀。她很快找来了过年写对联剩下的红纸(一时找不到黄纸)、一支半秃的毛笔和半瓶墨汁。
魏梦笙将纸张铺在靠窗那张摇摇晃晃的小方桌上。窗外是樟树城冬日铅灰色的天空。她提起笔,凝神静气,强忍着脖颈传来的阵阵撕裂感,将全部意念沉入笔尖。她默诵着玉皇观张道长曾教她的《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拔罪妙经》中的往生安魂章句,笔走龙蛇,在粗糙的红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
“唵 敕身中神 魂安宁 魄无倾 敕病痛消 敕苦厄平 敕魂归故里 敕魄返家庭 敕太上慈尊 接引往生 急急如律令!”
每一个字落下,都仿佛抽走了她一丝气力。她的字迹并不算好,甚至有些歪斜,但每一笔都灌注着她全部的祈愿和身为女儿最后能尽的孝道。当她写完最后一个“令”字,笔尖提起的刹那,一阵强烈的眩晕猛地袭来,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晃了晃,几乎栽倒。颈后的剧痛如同毒蛇般噬咬,让她额角瞬间布满冷汗。
“梦笙!”大姐魏明玉惊呼一声,连忙扶住她。
“没事……”魏梦笙虚弱地摆摆手,指着那张墨迹未干的符咒,“把这个……贴在爸的床头。”
大姐依言,小心翼翼地将那张寄托着妹妹心血的红色符纸,贴在了父亲枕头旁边的墙壁上。
奇迹发生了。
几乎是符纸贴上的瞬间,魏建国紧锁的眉头,竟极其轻微地……舒展了一丝!虽然呼吸依旧沉重艰难,但嘴角那因剧痛而不断出现的细微抽搐,竟然缓缓地平复了下去!他依旧在昏睡,但整个身体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因痛苦而紧绷蜷缩,仿佛卸下了一副无形的沉重枷锁,陷入了一种相对安稳的沉眠。
大姐和二姐看着这不可思议的变化,又看看妹妹苍白如纸的脸和额角的冷汗,眼中瞬间涌上热泪。她们知道,妹妹在用她自己的方式,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为父亲争取着最后路途上的一丝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