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梦笙踏实了不少。是啊,从小到大,她经历过多少奇怪的事?小时候能听懂鸟叫,能在梦里看到远方的景象,母亲去世那天,有只青鸟落在她家窗台上,哀鸣了整整一天。比起那些,厨房里这点动静又算得了什么?
从那以后,她不再害怕。甚至会在做饭时故意放慢动作,等着那个\"看不见的帮手\"出现。她会对着空无一人的厨房说:\"妈,今天想吃您做的揪面片了。\"第二天,二姐果然就送来了和好的面团。
丁丑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十二月初居然下了一场雪。允执下班回来时冻得搓手跺脚,第二天就买了台飞利浦暖风机,把卧室的温度一直保持在24c。\"星遥这么小,可不能冻着。\"他一边调试机器一边说,把星遥的小袜子又往上拉了拉。
梦笙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的冰好像化了一角。或许他不是不爱,只是不知道怎么爱。
可新的矛盾很快又冒出来。郑家的亲戚听说生了孙女,都想来看看,允执却一概婉拒。\"人多病菌多,等天暖和了再说。\"他把星遥抱在怀里,语气不容置疑。梦笙觉得不妥,却懒得争辩。
他变得格外小心,\"等天暖和了再说,现在流感多,万一传染给孩子怎么办?\"他对梦笙说,语气不容置疑。梦笙没反对,她也觉得星遥就像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外面的风霜。
可这样一来,她的活动范围就更小了。每天除了给星遥喂奶、换尿布、哄睡,就是隔着窗户看外面的风景。允执下班后会抱着孩子玩一会儿,然后就坐在沙发上打游戏,很少问她今天过得怎么样。
有次她的过敏又加重了,伤口周围起了水泡,疼得直掉眼泪。她让允执帮忙去药店买支药膏,允执嘴上答应着,却直到第二天下班才买回来,理由是\"昨天同事约着聚餐,忘了\"。
\"你就不能上点心吗?\"梦笙忍不住发了火,\"我疼得睡不着觉,你还有心思跟人聚餐?\"
\"我上班压力多大你知道吗?\"允执也来了脾气,\"跟同事搞好关系不是为了这个家?你整天在家带孩子,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有什么可抱怨的?\"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刺穿了她的心脏。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是啊,他觉得她在家很轻松,可谁知道她每天要洗多少块尿布,要起多少次夜,要忍着伤口的疼痛哄孩子?她想告诉他自己心里有多难受,想告诉他那些莫名的恐慌和绝望,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沉默。
产后抑郁的情绪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让她喘不过气。她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止不住地冒出来。她会突然担心星遥是不是生病了,会害怕允执是不是不爱她了,会想起母亲临终前的样子,眼泪不知不觉就湿透了枕巾。
有天下午,星遥睡着了,她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梧桐树,突然特别想去玉皇观。那是她在这个城市唯一可以看见母亲影子的地方,里面有棵几百年的古榕树,母亲说过,那树上住着守护一方的神灵。
她抱着星遥,裹紧了厚厚的羽绒服,打车去了城北的玉皇观。道观里很安静,香炉里飘着袅袅青烟,老道士正坐在榕树下打盹。看到她抱着孩子进来,老道士睁开眼,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