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梦笙的灵魂又飘了起来。她看见自己站在院子中央,被哥哥的呵斥、嫂子的咒骂、孩子的哭闹裹在中间,像个被困在玻璃罩里的标本。
那晚之后,王慧看她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假意的热络,而是毫不掩饰的怨毒,像盯着猎物的狼。
沈沐辰的信是在暴雨天收到的。
魏梦笙把信揣在白大褂口袋里,摸了整整一天。产房的血腥味混着窗外的雨气,让她想起十八岁那年,沈沐辰寄给她的那袋果汁应子——陈皮梅,也是这样带着潮湿的甜香。
“梦笙,今晚轮休?”同事换班时问她,“你哥嫂刚才来电话,说有急事找你。让你下班赶紧回去。”
她心里咯噔一下。王慧很少主动联系她,除非是……她不敢想下去,抓起包就往哥哥家跑。
雨下得很大,砸在伞面上噼啪作响。路过电影院时,她看见海报栏里贴着新上映的爱情片,忽然想起沈沐辰在信里说,等放暑假就回来陪她看。他还说:“梦笙,再等我两年,我毕业就申请来乌市,我们就结婚。”
推开门的瞬间,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王慧坐在地上,面前散落着一团团毛线,还有一件没织完的藏蓝色毛衣,被撕成了好几片。那是魏梦笙用发工资的钱,托人从上海买回来的精仿纯羊毛线,拜托王慧给沈沐辰织的,想春节时候寄给他做新年礼物的。魏梦笙看着王慧哭得浑身发抖,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看到魏梦笙进来,突然扑过来抓住她的胳膊。
“梦笙,你被骗了啊!”她声音嘶哑,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淌,“我好心给沐辰织件毛衣,想让他在学校穿得暖和点,可谁知道……谁知道他在学校有对象了啊!”
魏梦笙脑子“嗡”的一声,手里的伞“啪”地掉在地上。“你说什么?”脑海中瞬间闪过沈沐辰信中的字迹“我认了个学妹当干妹妹,她就坐我后排......”
“我好友的妹妹不是在沐辰那所大学吗?”王慧哽咽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她亲眼看见的,沐辰跟一个穿红裙子的女生在图书馆一起看书,还一起出去学校外。听说那女孩子父亲在西安有个大工厂,说等两年毕业后就一起去女孩家接手工厂……”
照片是黑白的,拍的很模糊,只能看出两个模糊的身影一起走路。可魏梦笙认得沈沐辰的背影,他走路时总爱微微前倾,像只蓄势待发的小鹿。
“不可能。”她摇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沐辰不会的。”可是她脑海里却是挥之不去字眼——“干妹妹”“两年”。
魏梦笙甚至于忘了自己还有梦境预言和离魂的能力。一屁股呆坐在饭桌前椅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不可能?”王慧猛地提高音量,“你想想,他多久没回来过了?每次写信都说回来看你,可是他回来过没?他要是心里有你,会这样吗?”
窗外的雷声炸响,震得灯泡摇晃起来。魏梦笙看着地上撕碎的毛衣,藏蓝色的毛线像一条条断了的血管,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