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天际传来一声怒喝:“杨戬!住手!”
一道炽烈的金光如流星般坠下,小金乌显出身形,挡在杨戬面前,俊朗的脸上满是愤怒与难以置信,
“二表哥!你如今竟真成了玉帝座下无情无义的走狗?他还是个孩子!”
“哼,凭你,也配拦我?”杨戬冷笑,天眼未开,手中神枪已化作银龙与小金乌战在一处。
金光与银芒激烈碰撞,法力余波将小院摧折得一片狼藉。
激斗中,杨戬枪势一偏,一道凌厉的枪芒直刺向地上的沉香!
就在枪芒及体的瞬间,沉香怀中骤然爆发出万丈七彩霞光!
那盏他偷偷带出来的莲灯自行飞出,柔和却坚不可摧的光幕将他牢牢护住。
“嗡——”灯身轻鸣,七彩光华裹住沉香,瞬间撕裂空间,遁入虚空,消失无踪。
“宝莲灯!”小金乌失声惊呼。
杨戬收枪而立,看着沉香消失的方向,眼神深处一丝无人能察的波动迅速隐去。
他并未追击,只是扫了一眼昏迷的柳云歌,对哮天犬下令:“带走。”
“二表哥!你……”小金乌还想阻拦。
杨戬终于侧头看向他:“再多言,连你一并拿下。”
说完,他不再理会满脸悲愤的小金乌,押着柳云歌,化作流光直冲天际。
司法天神殿,天牢。
柳云歌自一片剧痛与黑暗中苏醒,他发现自己身处一间虽阴冷却异常洁净的囚室,体内那股濒死的虚弱感竟减轻了大半。
杨戬立在牢门外,玄甲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寒光。
“沉香呢?”柳云歌挣扎着坐起,声音沙哑。
“被宝莲灯自行护主,带走了。”杨戬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柳云歌闻言,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长长舒了口气。只要孩子还活着,只要宝莲灯在他身边,就还有希望。
“你现在,倒不想死了?”杨戬冷眼看着他放松的姿态,语带讥讽,“若真不想连累八公主,你与沉香一同死了,才是最好。”
柳云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苦笑一声,眼神却异常清醒:“真君,你错了。寿终正寝,是顺应凡人的命数,云华纵有千般不舍,时间也能磨平伤痕。
可若我们父子是自戕,或是死于非命……那便是她心头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一个永远打不开的结。她会被愧疚和痛苦永远禁锢。”
他抬起头,直视杨戬,眼中满是困惑:“为何非要此刻抓我?天庭只需再等上一两月,待我们父子自然老死,尘归尘土归土,云华便能安然脱困,一切了无痕迹。为何要逼他?”
“因为他起了寻母的念头,因为他手里有了宝莲灯。”
杨戬的语气斩钉截铁,“你,已拦不住他。放任下去,他只会闯出更大的祸事,届时谁也保不住他。如今,我在这里等他来救你,守株待兔法。”
说完,杨戬不再多言,转身离去,沉重的牢门隔绝了内外。
柳云歌拧紧眉头,低声自语:“孩子的心性,越是逼迫,越是放不下啊……
先前有我在身边安抚,尚能将他困在刘家村,给他一个家。如今父母皆陷囹圄,他岂会不拼命?”
片刻后,哮天犬叼着几本书进来,放在地上,又悄无声息地退走。
柳云歌认出,那是他平日爱读的几卷诗书。
凡间,一个树林。
沉香从昏迷中醒来,怀中紧抱的宝莲灯散发着微弱的暖意。
他脑中一片混乱,父亲吐血倒地的身影、杨戬冰冷的面容、那道救了他的七彩光华……一切都像一场噩梦。
沉香浑浑噩噩,还夜幕降临,无尽的恐惧和茫然淹没了他,他仰起头,用尽力气对着星空大喊:“太阳舅舅——!”
金光一闪,小金乌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担忧。
“舅舅!”沉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娘是谁?杨戬为什么要杀我爹?”
小金乌看着他苍白的小脸,心中不忍,却知道再也无法隐瞒,只得将真相和盘托出:
“你母亲是天庭的八公主瑶华,因与你父亲相恋,触犯天条,被……被杨戬亲手镇压在华山之下。”
“杨戬……”沉香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燃起熊熊的恨意,“那我爹呢?他还活着吗?”
“还活着,被杨戬关押在天牢里。”
沉香立刻抓住小金乌的衣袖,哀声恳求:“舅舅,你帮帮我,帮我去救他们出来!求求你了!”
小金乌心中酸楚,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声音沉重:“沉香,舅舅做不到。这件事若彻底闹大,捅到凌霄殿上,依照天条,你们一家……都难逃一死。
听舅舅的话,不要再去找他们了,就在凡间,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
舅舅向你保证,你母亲一定还活着,你父亲……我也会想办法救他出来,好不好?”
“不好!”沉香猛地甩开他的手,眼中是倔强的泪光,“不能一家人团聚,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你怎么就不明白!”小金乌又急又气,想到了姑姑瑶姬的悲剧,语气更加严厉,“你最好一辈子做个凡人,一旦你开始修炼,踏上救母之路,就是在把你母亲往绝路上逼。你会害死她的!”
沉香看着昔日温和的舅舅也变得如此冷酷,心中最后一点依靠仿佛也崩塌了。
他恨恨地瞪着金乌,一字一句地说:“你不教,我就自己想办法!”
大唐到处流传着取经归来唐僧和三位徒弟已经成佛的故事。
他要去花果山拜师学艺。
沉香一路跋涉,翻山越岭,虽体内法力被封印,但每逢真正的致命危险,怀中的宝莲灯总会助他化险为夷。
这日,一座气派非凡、朱门高墙的庄园,赫然拦在了他前行的必经之路上。
暮色四合,又累又饿的沉香犹豫再三,还是上前叩响了门环。
一位面容和善的老管家开了门,听闻他要借宿,便热情地将他迎了进去。
绕过影壁,步入花厅,沉香顿时愣住——只见满屋环肥燕瘦,莺声燕语,竟是一屋子的女眷,个个容貌昳丽,眼波流转间带着好奇与打量。
沉香心中顿生忐忑,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宝莲灯。灯身温润平静,并无丝毫示警之意。
他略略安心,想着或许只是寻常大户人家女眷多了些,便在管家安排下住进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