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赌这支‘深科技’的未来。”我指着那张K线图,指尖点在当前的位置。
“我赌它三个月内,至少翻两倍!现在市价不到三十块,三个月后,必到六十块以上!”
“哼,空口白牙,谁不会说?”赵老四冷哼。
“当然不是空口。”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押上我的命,还有我的飞越网吧!如果三个月后,深科技没到六十块,或者中途跌回三十块以下,我王越任凭四爷处置,要杀要剐,绝无二话!我的网吧,也立刻过户到你名下!那五万赌债,一笔勾销!”
包间里一片死寂。
连那个金丝眼镜都震惊地看着我。
林飞更是失声喊道:“越哥!你疯了?!”
赵老四死死地盯着我,那双小眼睛里的凶光不断闪烁,似乎在疯狂地权衡。
五万块赌债,换一个位置极好、生意火爆的网吧,外加一个仇人的命?这笔买卖听起来太诱人了。
但那个虚无缥缈的股票翻两倍……可能吗?
“那要是你赢了呢?”赵老四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我赢了?”我直视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很简单。林飞母亲的赌债,一笔勾销。另外,我要四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很简单的小忙。”我的目光变得深邃,意有所指。
“我知道四爷你路子广,消息灵通。尤其是……关于某些‘特殊’货物的进出情况。如果将来,我或者我兄弟林飞,遇到点什么‘麻烦’,希望四爷能看在今天这份‘交情’上,提前知会一声。比如……某些人想对我们工地下黑手,或者想在我们网吧搞点破坏……之类的小道消息。”
我的话说得很隐晦,但赵老四的瞳孔却猛地一缩!
他瞬间就明白了我的弦外之音。
我是在点他背后周琦走私渠道的事!
我是在用这个潜在的、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秘密,来换取他未来可能提供的“情报”!
赵老四的脸色变了又变,从震惊到愤怒,再到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和……欣赏?
这个王越,根本不是来还债的!
他是来利用债务做跳板,反过来要挟他赵老四,把他绑上一条贼船!这他妈比空手套白狼还狠!
他混了大半辈子,刀光剑影里趟过来的,见过狠的,见过横的,但像眼前这个年轻人这样,把金融市场的K线图当成赌桌上的筹码,把自己的命和产业押上去,还反过来用他见不得光的秘密做要挟的,他妈的是头一个!
这手笔,这心机,这狠劲儿……简直比他这个混地下的还像亡命徒!
“哈……哈哈哈……”赵老四突然爆发出一阵狂放的大笑,笑得浑身肥肉乱颤,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拍着桌子,指着我的鼻子,“王越!王老板!好!你他妈是个人物!真他妈是个人物!老子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王老板,这事暂且不提,既然来我的‘鸿运’了,不玩一把,说不过去吧?”赵老四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咱们,一把定输赢,怎么样?”
“一把?”我挑了挑眉,目光扫过角落里零散的日本电器纸箱,又落回赵老四那张被贪婪和杀意扭曲的脸上。
“四哥这么急?行,客随主便。一把,就一把。”
“越哥!”林飞脸色焦急。
“相信我,大飞!”
“爽快!”赵老四眼中凶光一闪,猛地一拍桌子。
“拿骰子来!王老板,请验牌!”
一个马仔立刻将两粒硕大的骨质骰子放在一个青瓷小碗里,恭敬地推到我面前。
我随意地拿起骰子掂了掂,冰凉沉重,又看了看桌上那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象牙牌九,每一张都光洁如新,在刺眼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我笑了笑,把骰子放回碗里:“四哥的场子,规矩我懂。牌没问题,骰子也没问题。”我将骰碗轻轻推回桌子中央。
赵老四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控。
他伸出胖手,一把抓起骰碗,粗声粗气地吼道:“好!买定离手!王老板,请下注!”
整个喧闹的麻将馆,在这一刻诡异地安静了大半。
所有目光,无论明的暗的,都聚焦在这张小小的牌九桌上。
烟雾似乎凝固了,空气粘稠得让人喘不过气。
只有白炽灯管发出的嗡嗡电流声,异常清晰。
“我的注,早就下了。”我平静地看着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下来的空间里。
“四哥,请吧。”
赵老四眼中厉色一闪,不再废话,双手捧起骰碗,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摇晃起来!骨质的骰子在瓷碗里疯狂碰撞,发出密集而清脆的“哗啦哗啦”声,如同死神的催命符,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尖上。
肥胖的手臂肌肉贲张,脖子上的金链子剧烈晃动,脸上带着一种赌徒特有的、混合着狂热与狠厉的狰狞表情。
他摇得极其用力,极其投入,仿佛要将全身的力气和运气都灌注进这两粒小小的骰子中。
“走你——!”他一声暴喝,骰碗被他用尽全力扣在牌九桌的正中央!巨大的声响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住了那个倒扣的青瓷碗。
赵老四喘着粗气,脸上带着必胜的狞笑,猛地将碗掀开!
两点!五点!七点!
“七点!天门先抓!”旁边负责唱牌的马仔立刻高声喊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赵老四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随即变成了极度的错愕和难以置信!
他猛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两粒静静躺着的骰子——两点和五点,清清楚楚!七点!天门!这完全不是他预设的点数!
他下意识地、极其隐蔽地瞥了一眼牌九桌下方某个极其隐蔽的位置,眼神里充满了惊疑和慌乱!
机关……失灵了?!
我的心,在胸腔里沉稳地跳动着。
前世在金融市场的惊涛骇浪中,我早已学会在真正的生死关头保持绝对的冷静。
当赵老四掀开骰碗,露出那两点和五点的瞬间,我甚至没有去看骰子,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捕捉到了他脸上那抹一闪而逝的、如同见鬼般的惊骇和下意识瞥向桌下的动作。
成了!林飞那边,得手了!我心中那块悬着的巨石,轰然落地。
“七点,天门。”我淡淡地重复了一遍唱牌马仔的话,声音平静无波,打破了这瞬间的死寂。
我甚至没有去看赵老四那张已经由错愕转为铁青、最后涨成猪肝色的胖脸,只是伸出修长而稳定的手指,按照牌九的抓牌顺序,从容不迫地、一张一张地将属于我的四张牌,从牌堆最前端拨到自己面前。
象牙牌面冰凉光滑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我没有立刻翻开,只是将它们整齐地叠放在面前的绿绒桌布上,指尖轻轻压着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