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岩耕洞府里的传音符接连亮起青光,何生琴、曹景瑜与徐公良的回复依次传来,灵力波动在空气中漾开细微的涟漪,像投进湖面的石子荡开的纹路。
何生琴的声音裹着几分雀跃,像沾了晨露的风铃般清脆:“岩耕师兄,我这儿暂时没什么要事缠身,过几日便去寻你,保管给你带个惊喜哟。”
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少女特有的狡黠,仿佛能看见她此刻正眨着眼睛的模样。
岩耕捏着微微发烫的传音符,指尖能清晰感受到灵力残留的温度,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弧度——会是什么样的惊喜呢,难道是……?
紧接着,曹景瑜与徐公良的声音同时从另一枚传音符中传来,两人的声音里满是突破后的兴奋,带着灵力震荡的颤音:“岩耕师兄!我与公良(景瑜)已顺利出关,打算用几日巩固修为,随后便登门拜访。”
那灵力震颤中透着的雀跃,让人仿佛能看见两人正激动地互相击掌,眉宇间满是突破瓶颈的畅快。
岩耕心中一暖,指尖轻轻划过传音符上镌刻的云纹,回复道:“恭喜二位师弟!三日后巳时,甲27号小院,备些灵茶、好酒等候,咱们好好聚聚。”
约定之日清晨,岩耕提前半个时辰来到甲27号小院。他特意换上件月白长衫,袖口绣着简单的流云纹,浆洗得干干净净,领口的褶皱都被细心熨平。
辰时刚过,院门外传来“叩叩”轻响,节奏轻快如鼓点,带着几分俏皮。岩耕推门时,晨光恰好落在何生琴发间,她梳着双环髻,髻上缀着细碎的银铃,走动时叮当作响,像串移动的风铃。
见了岩耕,她便踮起脚尖往院内张望,眼睛弯成了月牙:“师兄的小院越发雅致了,‘唤鱼池’里几尾灵鱼竟养得这般好。”
说罢,从储物袋里摸出个巴掌大的紫檀木盒,趁他转身关门的间隙,飞快地塞进他手心:“快收着,别让旁人看见。”
玉盒入手微凉,带着紫檀木特有的清香,岩耕指尖刚触到盒面,便有温润的灵气顺着指缝钻进来,像春日的溪水漫过脚背。
打开的瞬间,六颗红罗灵果在晨光中泛着琥珀般的光泽,果皮上细密的纹路间流转着淡淡的红晕,灵气比寻常灵果浓郁数倍,几乎要凝成实质的雾霭。
他猛地抬眼,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生琴师妹,这是……红罗灵果竟已成熟了!”
“嘘——”何生琴轻轻按住他的手腕,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语气带着几分郑重,“岩耕师兄,红罗灵果太过珍贵,一枚便能让炼气期修士修为大进,只是修士一生最多只能服用三枚。余下这三枚,你可别轻易送人了,留着以后交换珍稀资源或是关键时刻用。”
她指尖带着灵草的清香,岩耕望着她眼底真诚的笑意,那些涌到嘴边的感激话语忽然就说不出口了,只把木盒小心收进储物袋,像揣了团暖融融的光,熨帖着心口。
两人刚在石桌旁坐下,院门便被拍得“砰砰”响,曹景瑜的大嗓门先一步传了进来:“岩耕师兄,开门!快闻闻这是什么好东西!”岩耕刚拉开门,一股浓郁的烤肉香便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混着灵力直往鼻尖钻。
曹景瑜提着个油纸包,油星子把纸浸得透亮,隐约能看见里面油光锃亮的肉块;徐公良腰间束着一个黑乎乎的不起眼的腰带,腰带上还系着一个灵兽袋,背上还背着个竹篓,里面装着几株带着晨露的灵草,叶片上的水珠还在滚动。
“刚从知味轩抢的灵鹿肉,配着公良今早采的青灵草烧烤,味道绝了!”曹景瑜把纸包往石桌上一放,油香混着灵气瞬间弥漫开来,引得院角的蟋蟀都停了声,仿佛也在贪恋这香味。
徐公良拱手笑道:“许久不见,师兄清减了些,倒是气息比往日更凝实了。”他目光扫过何生琴,又笑着补充道,“何师姐也愈发神采奕奕,这双环髻衬得你越发仙气逼人,像画里走出来的似的。”
“两位师弟突破炼气四层,修为可是大进啊!”岩耕笑着往石桌的青瓷杯里斟茶,沸水注入时,茶叶在水中舒展如雀羽,氤氲的水汽带着淡淡的清香,“快坐,尝尝生琴师妹送的‘灵雾醒神茶’,据说采自云雾崖的晨露滋养,提神得很。”
四人围坐时,曹景瑜正捧着块灵鹿肉啃得欢,油乎乎的手往衣襟上随意一抹,留下个深色的印子:“说来惭愧,闭关前还有点自信,总觉得炼气四层唾手可得,没成想还得靠师兄的《玄黄清心咒》,才能顺顺当当破了关。那心法调理内息真是一绝,之前躁乱得像团乱麻的灵力,被它一梳理,竟像被清泉洗过似的,服服帖帖的。”
徐公良在一旁点头附和,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我卡在瓶颈将近三月,灵力总在临界点徘徊,也是靠《玄黄清心咒》稳住心境,才窥得突破的契机,说起来,还得多谢师兄。”
何生琴捧着茶杯轻笑,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打趣:“你们俩啊,倒像是约好了一起突破似的,连出关时辰都差不离,真是奇了。”
说笑间,岩耕取出个储物袋,放在石桌中央。灵力注入,六万枚灵石分成四份,整整齐齐堆在石桌上。
“这是咱们委托泰定师兄出售那廿六盒灵药得来的,”“按之前说好的,每人一万五,也好添些修炼用度。”他没说泰定师兄留下灵石时匆忙的神色,——有些事,不必让他们忧心,徒增烦恼。
徐公良刚要开口说话,被曹景瑜按住肩膀。曹景瑜望着岩耕眼底的认真,率先取过属于自己的那份灵石,指尖握着沉甸甸的袋子,语气诚恳:“既已说好,便依师兄的安排。只是这份情,我记在心里了。”
徐公良挠了挠头,也把灵石袋揣进怀里,憨憨地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气了,正好缺些买符箓的灵石。”
何生琴则将灵石收进腰间储物袋,指尖在袋口轻轻摩挲着,轻声道:“正好缺些买法器的灵石,多谢师兄。”
曹景瑜忽然一拍大腿,石桌都跟着震了震,他眉飞色舞地从储物袋里摸出三个水绿色的袋子,先递两个给何生琴,嗓门亮得像敲锣:“师姐,你的装备在这儿!前几日我特意托徐开铮大师炼制的,上品法器‘赤纹软甲’,用火鳞兽的皮做的底子,水火不侵!”
说着又举起另一个袋子,眼里闪着得意的光,“还有这个,用食铁兽的皮混合虚空鼠皮毛、聚灵草等十几种材料才成的储物腰带!”
他转头冲岩耕扬了扬下巴,把另一个袋子推过去:“岩耕师兄,这个给你!这储物腰带可是稀罕物,一般是筑基修士才用得上的储物空间,一个顶五个百丈方圆的储物袋!以后咱们有什么修炼资源,尽管往里面塞,再也不愁装不下了,哈哈!”
何生琴接过“赤纹软甲”,指尖刚触到皮革便有温润的灵力顺着指缝游走,她翻到甲胄内侧,忽然低呼一声:“竟还嵌了三重防御阵纹?景瑜师弟这是花了多少心思!”软甲边缘的赤纹在阳光下流转,隐约能看见阵纹运转的微光。 岩耕的目光早已落在那储物腰带上,指尖捏着冰凉的带扣,忽然想起前阵子和曹景瑜去挖矿石,他特意买了两个二手储物袋挂在腰间,当时还怕一只储物袋空间不够用,每次装货都得精打细算。
此刻摸着腰带内侧细密的符文,他眼底泛起暖意,却很快敛去,沉声叮嘱:“这储物腰带太过扎眼,不到筑基境,万万不可在外人面前暴露,否则容易引来觊觎。”
曹景瑜拍着胸脯保证:“师兄放心!我心里有数!”徐公良也点头附和:“确实该谨慎些,财不露白的道理我们懂。” 何生琴把软甲小心收进袋中,笑着打趣:“景瑜师弟这手笔,怕是要把刚分到的灵石都花光了吧?”
曹景瑜挠挠头嘿嘿直笑,石桌上的灵酒香混着众人的笑声,在小院里久久回荡。
岩耕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九个葫芦,三青三紫三红,在桌上排成整齐的一列,像列队的小士兵。“这是之前大家定购的‘聚灵醪’‘回元酿’和‘愈伤露’”他拿起个青色葫芦晃了晃,里面传来液体撞击的轻响。
曹景瑜一把抢过青色葫芦,迫不及待地拔开塞子,一股清冽的酒香混着浓郁的灵气涌出来,他深吸一口,眼睛瞪得溜圆,连连咂舌:“比上次的灵酒更醇厚了!光是这灵气浓度,至少窖藏了三月,师兄你可藏得够深的。”
徐公良接过紫色葫芦,指尖轻轻敲了敲瓶身,笑道:“光这葫份量,怕是得有200斤,够我喝上小半年了,省着点用,关键时刻能顶大用。”
何生琴捧着红色葫芦,轻轻旋开盖子,里面的药液泛着淡淡的金芒,她抬眼时眸中带着笑意:“看这品质,至少得2000灵石一葫,师兄这次可是下了血本。”
三人各自取出6000枚灵石放在桌上,灵石碰撞的叮当声清脆悦耳,像串轻快的乐曲。
“这些灵酒酿制不易,耗费了不少灵材,”岩耕将灵石收进袋中,也没计较多少,只是叮嘱道,“我没打算对外售卖,咱们几个够用就好,毕竟量少,供不应求。”
他望着三人满足的神色,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摸出块玉简,灵力注入时,上面浮现出“《缚灵锁心诀》”五个古字,带着古朴的气息。
“对了,生琴师妹,公良师弟,”他将玉简放在两人中间,指尖轻轻点了点,“你们的‘雪影狼’,如今认主了吗?前阵子见你们还在为这事烦忧。”
何生琴闻言轻叹一声,指尖无意识地绕着发梢,带着几分无奈:“那小家伙性子野得很,跟匹没驯化的野马似的,每次想滴血认主都被它灵活躲开,上次还不小心抓伤了我的手腕,现在还留着浅印呢。”
徐公良也皱起眉,语气里带着几分头疼:“我那只更甚,见了我就龇牙咧嘴,一副要扑上来咬人的模样,喂了几个月灵肉也没用,反倒越发桀骜,真是没辙。”
“试试这个。”岩耕将玉简往两人面前推了推,解释道,“前阵子遇着两个截道的邪修,交手时费了些功夫才将他们制服,从他们储物袋里搜出的。”
接着,岩耕又补充道:“这部法诀画阵时需用修士精血混合妖兽心头血,布下‘三绝锁’——锁灵、锁识、锁脉,比寻常认主法子稳妥得多。只是记住,妖兽每晋升一个大境界之前必须重新加固一次,否则阵法威力会随妖兽修为增长而衰减,切记。”
岩耕没说飞升之后《缚灵锁心诀》可能带来的麻烦,眼下能解决眼前的难题便好,那些遥远到看不见影子的事,还早着呢,不必过早忧心。
何生琴指尖刚触到玉简,便有细微的灵力波动传来,顺着指尖蔓延至手臂。
她低头翻看几行,忽然抬眼,睫毛上沾着细碎的光,语气里满是惊喜:“这……这竟是上古驯兽法!师兄,这份礼太重了,光是这开篇的‘血契阵图’,就比寻常功法精妙百倍,有了它,定能降服那小畜生。”
徐公良捧着玉简的手微微颤抖,喉结滚动了几下,声音带着几分激动:“有了这个,雪影狼定能成为得力助手,上次历练若有妖兽相助,也不至于那般狼狈,多谢师兄!”
岩耕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他和徐公良腰间的传音符突然同时亮起刺目的红光,灵力急促地跳动着,像被狂风撕扯的烛火,几乎要挣脱符纸的束缚。
他飞快取下传音符,红光已将指尖映得发烫,上面的字迹扭曲着,带着明显的灵力震颤:
“岩耕,收到讯息,即刻来稚鹰阁。”
“公良,收到讯息,即刻来稚鹰阁。”
空气瞬间凝固,连院外的风声都仿佛停了。
曹景瑜啃到一半的鹿肉“啪嗒”掉在桌上,油汁溅在青石板上,洇出深色的印子,他却浑然不觉。
徐公良的手紧紧攥着玉简,指节泛白得像要捏碎玉片,手背青筋微微凸起。
何生琴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满是疑惑,“会是什么事呢?只通知岩耕师兄与公良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