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的海棠护界阵在暮色中泛着淡红的光,清辞扶着影煞刚跨进光墙,就觉得脚下的青石板一阵发颤。地脉阵的方向传来细微的“咔嗒”声,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下啃噬阵纹——五哥沈清泽抱着净邪藤跑过来,脸色发白:“地脉的根在抖!定界玺的黑纹又亮了!”
两人快步冲向地脉阵,眼前的景象让心瞬间沉下去:定界玺躺在阵眼中央,玺面的黑纹竟比早晨深了数倍,像墨汁般顺着阵纹往外渗,原本温顺的地脉灵力变得狂躁,顺着黑纹往玺身涌,像是在被魂核的气牵引。
“是黑石洞的魔气!”沈宗主的拐杖往阵上一敲,绿光裹住定界玺,却只能勉强挡住黑纹的扩散,“影卫先生体内的魔气被唤醒,与玺中魂核产生了共鸣,才引动地脉异动!”
影煞突然往后退了两步,骨刃垂在身侧,玄色劲装下的手紧紧攥着——胸口的海棠玉佩裂缝处,墨色魔气正隐隐泛光,与定界玺的黑纹遥相呼应,像是有根无形的线,将他与魂核绑在一起。
“我离远点。”影煞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再待在阵边,只会让魂核的气更盛。我去西院的机关房住,那里有三哥布的‘锁魔阵’,能暂时困住魔气,不会再影响地脉。”
“不行!”清辞立刻拽住他的手腕,掌心的红光往他体内钻,“锁魔阵会伤你的魂脉!四哥的护魂丹还能压魔气,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总能……”
“没有别的办法。”影煞打断她,避开她的目光,看向院外的暮色,“还有十六天,我不能赌。若因为我的魔气,让魂核提前破锁,让你和家人陷入危险,我……”他话没说完,却没人不懂——他宁愿自己受点苦,也不愿成为拖累。
大哥沈清和走过来,拍了拍影煞的肩膀:“西院的锁魔阵我会改,加些灵韵草的汁液,不会伤魂脉。我和你一起住,也好有个照应。”
影煞摇了摇头,骨刃往肩上一扛:“不用。我自己能行。”他看向清辞,眼神里藏着愧疚与不舍,“定界玺就拜托你了。若地脉再有异动,就捏碎这个。”他从袖中掏出块小小的骨符,上面刻着海棠纹,“这是影卫营的‘传讯符’,我能立刻感应到。”
清辞捏着骨符,指尖传来符纸的凉意,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她知道影煞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可看着他独自走向西院的背影,看着他胸口泛着墨色的玉佩,眼泪还是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别担心。”四哥沈清风递过来块暖玉,“这是用龙角魂露泡过的,能聚魂气,你给他送去,让他晚上握在手里,能缓解锁魔阵的寒气。”
清辞接过暖玉,往西院跑。影煞刚走进机关房,三哥沈清辞正在调试阵纹,看到她来,识趣地往外走:“你们聊,我去加固下阵眼。”
机关房的锁魔阵已亮起淡白的光,阵中央放着张石床,石床边摆着个药碗,里面是四哥熬的护魂汤。影煞坐在石床边,正往胸口的玉佩上缠净邪藤,看到她进来,嘴角勉强勾起抹笑:“怎么来了?地脉阵没事吧?”
“没事。”清辞将暖玉递给他,又把药碗往他手里塞,“三哥改了阵纹,不会伤你。这暖玉你晚上握着,别冻着。还有,护魂汤要趁热喝,每隔半个时辰吃颗丹药,我会让念安给你送过来。”
影煞接过暖玉,指尖蹭过她的掌心,像在偷偷传递温度。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突然伸手,轻轻擦了擦她眼角的泪:“别哭。十六天很快就过,等决战赢了,我陪你去看极北雪山的冰魄花,去东海归墟看深海菩提果,好不好?”
清辞点了点头,眼泪却掉得更凶。她突然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与灵力的气息,像要把这份温暖记在心里:“你一定要好好的,别硬撑。要是不舒服,就捏传讯符,我立刻来。”
影煞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骨符在掌心捏得发紧。他能感觉到她的颤抖,能感觉到她的担心,可他不能退缩——只要能护着她,护着沈府的人,就算在锁魔阵里待十六天,就算魔气再疼,也值得。
“我会的。”影煞的声音带着沙哑,“快回去吧,地脉阵还需要你盯着。”
清辞松开他,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刚走出机关房,就看到沈念安举着个食盒站在门口,小胖手往她手里塞了块灵米糕:“姐姐,这是娘刚做的,你给影煞叔叔带进去,他肯定饿了。”
清辞摸了摸弟弟的头,把灵米糕递给影煞,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西院。锁魔阵的光渐渐暗了,影煞坐在石床边,握着暖玉,看着手里的灵米糕,突然觉得胸口的魔气好像没那么疼了——有她的牵挂,有家人的关心,再难的日子,也能撑过去。
可平静没持续多久。深夜,地脉阵突然剧烈震动。清辞刚从梦中惊醒,就看到定界玺的黑纹已蔓延到阵外,玺身的魂核气息越来越强,地脉的根在地下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在被魔气腐蚀!
“是魂核在引魔气!”沈宗主的拐杖往阵上一敲,绿光与清辞的红光交织,却只能勉强稳住阵纹,“影卫先生的魔气被魂核牵引,锁魔阵的气也在跟着动!再这样下去,阵纹会崩!”
清辞立刻捏碎传讯符。西院的方向很快传来回应——是影煞的灵力波动,却比之前弱了许多,还带着丝淡淡的魔气!她往西院跑,刚靠近机关房,就听到里面传来闷哼声。
“影煞!”清辞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她倒抽冷气:影煞躺在石床上,胸口的玉佩裂缝已扩大,墨色魔气顺着裂缝往外涌,锁魔阵的光被魔气染成黑色,他的眼神浑浊,正用骨刃抵着自己的手腕,像是在忍着什么疼。
“别过来!”影煞的声音带着嘶吼,骨刃上的白光泛着黑,“我快控不住了!再过来,我会伤了你!”
清辞没听,冲进锁魔阵,将三灵魂气与第九重灵力交织,往他体内钻:“我帮你压!我们一起撑!”
红光与魔气在他体内碰撞,影煞疼得浑身抽搐,却死死攥着骨刃,没让自己伤到她。大哥沈清和和三哥沈清辞也冲了进来,将锁魔阵的灵力调到最大,绿光与红光交织,终于将魔气重新逼回玉佩里,只是玉佩的裂缝,已大得能看到里面的墨色。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大哥沈清和关掉锁魔阵,脸色沉得像夜,“魂核的气越来越强,每天都会引动影煞的魔气,再撑十六天,他的魂脉会被魔气蚀穿。”
影煞靠在石床上,喘着粗气,看着清辞苍白的脸,突然笑了笑:“我有个办法。”他摸出骨刃,指尖在刃身上划着,“影卫营的秘术里,有‘封魔印’,能将魔气封进器物里,只是……”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风,“封印后,我的灵力会尽失,变成普通人,再也不能护着你了。”
“不行!”清辞立刻按住他的手,眼泪掉在骨刃上,“我不要你变成普通人!我们还有十六天,一定能想到别的办法!”
影煞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这是最好的办法。只要能护着你,护着沈府,变成普通人又怎样?”他看向大哥,“封魔印需要影卫营的人主持,大哥,你帮我……”
“我不同意!”沈宗主拄着拐杖走进来,拐杖头的晶石泛着绿光,“还有别的办法。定界玺的黑纹虽亮,却还没到破锁的地步。清辞的第九重灵力能暂时压魂核,影卫先生的魔气,或许能反过来当‘饵’,等决战时,引魂核现身,再彻底清除。”
“当饵?”影煞坐直身体,眼神亮了些,“你的意思是,我故意让魔气引魂核,等它出来,清辞再用灵力毁了它?”
沈宗主点了点头,拐杖往地上一敲:“没错。只是这十六天,你需要忍受魔气的蚀骨之疼,还要随时准备被魂核引动,会比现在更苦。”
影煞握紧骨刃,看向清辞:“我不怕苦。只要能赢,只要能护着你,再苦我都能忍。”
清辞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突然觉得心里的闷意散了些。她握住他的手,掌心的红光与他的白光交织:“我们一起忍。还有十六天,我们一起等决战,一起赢。”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晨光透过机关房的窗户,洒在两人身上。影煞握着暖玉,清辞握着他的手,大哥和沈宗主在一旁调整锁魔阵,三哥则在外面加固防御——虽然危机仍在,虽然未来仍难,但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没什么能挡住他们。
而裂隙渊的黑雾里,魔将正看着魔镜冷笑。镜中映着机关房的景象,尤其是影煞胸口裂开的玉佩,他的嘴角勾起抹诡异的笑:“封魔印?当饵?真是天真。十六天后,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绝望——魂核破锁时,不仅影煞会变成我的傀儡,沈府的人,也会尽数成为魂核的养料。”
渊底的魂核,正泛着越来越亮的幽光,像在呼应魔将的话。一场关乎牺牲与守护的决战,已进入最后的倒计时,而清辞与影煞,正用彼此的信任与坚持,为这场决战,做着最后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