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秘密初探与仙凡牵丝
晨光透过窗纱漫进揽月轩时,沈清辞正被一阵细微的痒意弄醒。她动了动手指,触到一片温热的肌肤 —— 谢景行趴在床边睡着了,墨色的长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呼吸均匀得像春日的微风。
昨夜他守了她整整一夜。沈清辞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黑,心里泛起一阵细密的疼。她伸出小手,想替他拨开额前的碎发,指尖刚要碰到发丝,谢景行却猛地睁开了眼睛。
“清辞?”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眼神瞬间清明,“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清辞摇摇头,小手缩回被子里,指尖还残留着他发间的温度:“谢哥哥,你睡床上吧。”
谢景行笑了笑,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颈:“我没事,你再睡会儿,太医说你要多休息。” 他说话时,目光落在她手腕上,那里的淡金色印记早已消失,只留下片光洁的肌肤,仿佛昨夜的异象只是场幻觉。
可谢景行知道不是幻觉。他清楚记得清辞动用仙力时,那枚凤凰玉佩曾泛起过微光,与她手腕上的印记遥相呼应。这背后藏着的秘密,像团缠绕的丝线,让他既好奇又担忧。
“谢哥哥,爹爹呢?” 沈清辞掀开被子坐起来,身上还穿着那件绣海棠花的寝衣,领口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露出段纤细的脖颈。
“父亲在书房,” 谢景行替她理好衣襟,“天亮时审问有了新结果,那个杂役说邪教还有个名册藏在城西的废井里,父亲带着人过去了。”
沈清辞的心提了一下:“危险吗?”
“放心吧,这次带了足够的人手。” 谢景行拿来件月白色的小袄给她披上,“而且我让侍卫在废井周围布了天罗地网,就算有埋伏也能应付。”
正说着,苏婉卿端着药碗走进来,药香顺着门缝飘进来,带着点微苦的气息。“清辞醒了?” 她把药碗放在桌上,伸手探了探女儿的额头,“烧退了就好,快把药喝了。”
沈清辞皱了皱小鼻子。太医开的补药苦得厉害,她每次都要捏着鼻子才能咽下去。谢景行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颗晶莹的冰糖:“喝完药就给你吃这个。”
沈清辞眼睛一亮,乖乖地接过药碗。褐色的药汁在白瓷碗里轻轻晃动,她屏住呼吸喝了一大口,苦得小脸都皱成了一团。谢景行连忙递过颗冰糖,清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才压下那股涩味。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苏婉卿笑着拍了拍她的背,眼神里满是宠溺。
沈清辞小口小口地喝着药,耳朵却在听着外面的动静。府里比往日安静了许多,巡逻侍卫的脚步声都放轻了,连树上的蝉鸣都像是被掐断了似的,只剩下风吹过海棠树叶的沙沙声。
“娘亲,府里的人都走了吗?” 沈清辞放下空碗,舔了舔唇角的冰糖渣。
“大部分都去城西了,” 苏婉卿收拾着碗筷,“剩下的也在打扫前院,昨天搜查时弄乱了不少地方。” 她顿了顿,看向谢景行,“景行,你说…… 清辞她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一样?”
这个问题在她心里盘桓了很久。女儿总能提前感知危险,还能让花瓣跟着她转,甚至能隔着老远保护别人,这些都不是普通孩童能做到的。
谢景行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清辞很特别,但这不是坏事。” 他没有细说仙力的事,怕吓到苏婉卿,“她只是比别的孩子更敏感些,能察觉到常人忽略的东西。”
苏婉卿叹了口气,摸了摸沈清辞的头发:“我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别卷入那些危险的事里。”
沈清辞靠在母亲怀里,小手攥着那枚凤凰玉佩。她知道,母亲的愿望恐怕很难实现。自从仙域的记忆开始复苏,她的人生就注定不会平凡。那枚玉佩此刻正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她心里的想法。
突然,玉佩发出一阵微弱的光芒,紧接着,一道细微的金线从玉佩里钻出来,在空中绕了个圈,然后猛地冲向窗外。更让人惊喜的是,金线所过之处,空气中竟凭空落下几片闪着微光的花瓣,像撒下了一把碎金,落在沈清辞的发间和肩头。沈清辞惊讶地睁大眼睛,抬手接住一片花瓣,花瓣触指即化,留下一缕淡淡的清香。
“怎么了?” 苏婉卿注意到她的异样和那奇特的花瓣。
“没什么,” 沈清辞把玉佩藏进衣襟里,心脏砰砰直跳,“就是觉得有点热,还有…… 花瓣落下来了。”
谢景行却看到了那道金线和闪光的花瓣,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那金线里蕴含着微弱的仙力,和清辞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它飞向的方向,正是仙域所在的高空。而那些花瓣,带着纯粹的生机,像是某种祝福。
难道仙域那边有什么动静?还带着善意?谢景行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又多了丝期待。他想起清辞梦里的水晶宫和师父,想起仙侍说的 “尊上要醒了”,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或许并非坏事。
“我出去看看。” 谢景行站起身,“你们待在屋里别出去,我去去就回。”
他快步走出揽月轩,顺着金线消失的方向望去。天空湛蓝如洗,飘着几朵悠闲的白云,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可当他运转体内的气劲仔细感应时,却能察觉到一丝极淡的仙力波动,正从高空缓缓降下,像条温柔的丝带,缠绕在沈府上空。
这仙力很纯净,带着股慈悲的气息,不像是来害清辞的。谢景行松了口气,却又更加疑惑 —— 仙域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关注凡间的一个孩童?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小友,请留步。”
谢景行猛地转身,看到个穿着灰色道袍的老者站在不远处。老者须发皆白,手里拄着根桃木拐杖,脸上布满皱纹,眼睛却亮得惊人,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是谁?” 谢景行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警惕地打量着老者。这人身上没有任何气息,像是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让他完全看不透深浅。
“贫道只是个云游的道士,” 老者捋着胡须,笑容温和,“路过此地,感应到一股纯净的仙力,特来看看。” 他的目光越过谢景行,看向揽月轩的方向,“那孩子,就是你们沈家的小郡主吧?”
谢景行的脸色沉了下来:“你想干什么?”
“别紧张,贫道没有恶意。” 老者摆了摆手,“只是受人之托,来送样东西。” 他从袖中取出个玉盒,递给谢景行,“把这个交给小郡主,她自然会明白。”
谢景行犹豫了一下,接过玉盒。盒子入手温润,上面雕刻着繁复的云纹,看起来不是凡品。他打开盒子,里面放着半片玉简,上面刻着些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更奇妙的是,玉简接触到空气,竟自动发出柔和的白光,照亮了谢景行的眉眼。
“这是什么?” 谢景行抬头看向老者,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檀香,还有刚才那闪光花瓣的清香。
“喂!你别走!” 谢景行大喊着追了出去,可院子里空荡荡的,根本没有老者的身影,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只有手中温热发光的玉简证明那是真实发生的。
他拿着玉盒回到揽月轩,把刚才的事告诉了苏婉卿和沈清辞。沈清辞接过玉简,指尖刚碰到那些符号,玉简就突然发出一阵金光,那些符号像是活了过来,在她脑海里变成一行行清晰的文字:
“仙凡有界,因果难断。三千年劫,今夕将满。持此玉简,可通幽冥。待至月圆,自见分晓。”
文字消失后,玉简恢复了原状,只是另一半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在玉盒里微微震动。更让人惊喜的是,玉简上竟缓缓浮现出一朵小小的海棠花虚影,与沈清辞寝衣上的图案一模一样,片刻后才隐去。沈清辞惊讶地睁大眼睛,这玉简上的文字,和她在仙域时学的古仙文一模一样!这海棠花虚影,更是让她心头一动。
“这是什么意思?还有那花……” 苏婉卿看着发光的玉简和消失的花影,脸色有些发白,却也带着好奇。
“不知道,” 沈清辞摇了摇头,把玉简放回盒里,“但我感觉它对我没有恶意,那花…… 很亲切。”
谢景行看着玉简,若有所思:“上面说待至月圆,自见分晓。今天是十三,还有两天就是月圆之夜。” 他看向沈清辞,“到时候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或许是好事情。”
沈清辞点了点头,心里既期待又紧张。她隐隐觉得,这玉简可能是解开她身世之谜的关键。三千年劫,指的是不是她和天帝之间的恩怨?待至月圆,又会见到什么?那海棠花虚影,是否暗示着什么?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是侍卫的通报声:“将军回来了!”
沈清辞和谢景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去城西应该用不了这么久,难道出了什么事?
苏婉卿抱着沈清辞走出内室,就见沈砚之大步走了进来,身上的铠甲沾满了尘土,脸上却带着喜色:“清辞,我们找到邪教的名册了!”
他手里拿着个黑色的小册子,封面上用朱砂画着个诡异的符号。“这名册上记着京城所有邪教余孽的名字和住址,有了它,我们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沈清辞看着那本册子,心里却有些不安。那符号散发着淡淡的黑气,和卫凛身上的气息很像,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爹爹,这个东西会不会有问题?” 沈清辞指着册子上的符号。
沈砚之愣了一下,仔细看了看那符号:“这是邪教的标记,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他翻开册子,里面果然记着密密麻麻的名字,还有不少是朝中官员的家仆。
谢景行接过册子,眉头皱了起来:“这纸不对劲。” 他撕下一角,用指尖捻了捻,“这是用人皮做的纸,上面还涂了血咒。”
“什么?” 沈砚之和苏婉卿都惊呆了。
“血咒是邪教的邪术,” 谢景行的声音冷了下来,“用这种纸做名册,一旦册子被打开,上面记录的人就会受到诅咒,变得疯疯癫癫。”
沈砚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我刚才翻开……”
“父亲别担心,” 谢景行连忙说,“你只是匆匆翻了几页,诅咒还没生效。我这里有颗清心丸,你服下就能化解。”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粒黑色的药丸递给沈砚之。
沈砚之连忙服下,只觉得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喉咙滑下去,刚才还隐隐发疼的头瞬间舒服了不少。他看着那本册子,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好险,差点中了他们的圈套!”
“这肯定是卫凛的阴谋,” 谢景行把册子合上,“他知道自己被抓,故意留下这个带诅咒的名册,想让我们自乱阵脚。”
沈清辞看着册子上的符号,突然说:“这里面有黑气,和上次的地图一样。” 她能感觉到,那黑气比地图上的更浓郁,像是有无数冤魂被困在里面。
“那怎么办?总不能把它烧了吧?” 沈砚之看着册子,犯了难。这册子里的名单很重要,烧了就再也找不到那些邪教余孽了。
谢景行想了想,说:“我认识个懂法术的道长,或许他有办法化解这血咒。我们先把册子封存起来,等找到道长再说。”
沈砚之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他把册子交给身边的侍卫,“找个密封的铁盒把它装起来,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碰。”
侍卫领命而去。沈砚之这才松了口气,看向沈清辞,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清辞,爹爹有话问你。”
苏婉卿和谢景行都安静下来,知道他终于要问关于清辞的秘密了。
沈清辞心里有些紧张,小手紧紧攥着衣襟里的玉佩:“爹爹问吧。”
“你是不是…… 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沈砚之斟酌着措辞,“比如…… 黑气,或者其他奇怪的东西?”
沈清辞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嗯,有时候能看到。”
“那你让花瓣跟着你转,还有能保护远处的人,这些都是真的吗?” 沈砚之的声音很温和,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
沈清辞又点了点头,小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里想着要那样做,然后就做到了。” 她没有说仙力的事,怕父亲不理解。
沈砚之沉默了很久,突然叹了口气,蹲下身抱住沈清辞:“不管你是什么样,都是爹爹的好女儿。” 他能感觉到女儿身体的僵硬,知道她心里害怕,“以后有什么事都告诉爹爹,别一个人扛着,知道吗?”
沈清辞没想到父亲会是这个反应,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抱着他的脖子哽咽道:“嗯。”
苏婉卿站在旁边,眼泪也掉了下来。她最担心的就是丈夫不能接受女儿的特别,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谢景行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暖暖的。沈将军果然是个明事理的人,清辞能有这样的父亲,是她的福气。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紧接着是侍卫的大喊:“不好了!前院的侍卫都疯了!”
沈砚之立刻松开沈清辞,站起身:“怎么回事?”
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将军,前院看守铁盒的侍卫突然疯了,拿着刀到处砍人,嘴里还喊着‘血债血偿’!”
“是血咒!” 谢景行的脸色瞬间变了,“肯定是有人碰了那本册子!”
沈砚之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去看看!”
他们快步赶到前院,只见几个侍卫正拿着刀胡乱挥舞,眼神涣散,嘴角流着口水,嘴里不停地喊着 “血债血偿”。其他的人都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都让开!” 谢景行大喊一声,拔出佩剑,用剑鞘狠狠砸向一个侍卫的手腕。那侍卫惨叫一声,刀掉在了地上,人却还在疯疯癫癫地往前冲。
“怎么办?” 沈砚之看着失控的侍卫,眉头紧锁。
“他们被血咒控制了,普通方法没用。” 谢景行的目光落在沈清辞身上,“清辞,你能看到他们身上的黑气吗?”
沈清辞点了点头,小手指着那些侍卫:“他们身上有好多黑气,比册子上的还浓。”
“那你试试能不能像上次那样,用你的力量驱散黑气。” 谢景行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
沈清辞犹豫了一下,看向父亲。沈砚之点了点头:“别怕,爹爹在这儿。”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集中精神。丹田处的仙力缓缓运转,顺着手臂流向指尖。一股淡金色的光芒从她指尖散发出来,像条温暖的小溪,流向那些失控的侍卫。
金光落在侍卫身上,他们身上的黑气立刻像冰雪遇阳般消融了。更让人惊喜的是,随着黑气消散,侍卫们身上竟也飘落了几片之前那种闪着微光的花瓣,轻轻落在他们肩头,像是在安抚。侍卫们动作一滞,眼神渐渐恢复清明,迷茫地看着四周:“我怎么会在这里?”
“好了!他们恢复正常了!还有这花……” 苏婉卿惊喜地喊道,看着那些奇特的花瓣,心里的恐惧消散了不少。
沈清辞收回仙力,小脸白得像纸,差点摔倒。谢景行连忙扶住她,心疼地说:“你怎么样?”
“我没事。” 沈清辞摇了摇头,看向那些侍卫和花瓣,“他们身上的黑气不见了,花又来了。”
沈砚之看着这一幕,心里震撼不已。女儿的力量竟然能化解血咒,还有这些奇特的花瓣出现,这太不可思议了。他走到一个恢复正常的侍卫面前:“刚才是谁碰了铁盒?”
侍卫想了想,脸色发白地说:“是…… 是刘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