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营里的人都没心思干活了。李智被关在柴房里,手脚捆着,嘴里塞着布,见有人经过就呜呜叫,脸憋得通红。
阿澈让赵虎把营里的老兵和小队长都叫到空地上,又让人去请了蛮族的大首领。太阳刚升到头顶,空地上就站了二十多个人,张猛也在,胳膊上缠着绷带,是昨天救人时被划的。
“今天把大伙叫来,就为李智的事。”阿澈站在石头上,声音不大,却能让每个人听清,“他昨天在后路设伏,想借土匪的手害我和张猛,这事不少人看见了。现在问问大伙,该咋处置。”
底下顿时炸开了锅。一个老兵先开口:“李智这不是第一次搞事了,上次给蛮族送粮,他偷偷扣了两袋,说是路上丢了,后来在他帐篷后找到的。”
另一个小队长接话:“还有去年冬天,有个弟兄冻得快不行了,想拿件厚衣服,他说军规不让,结果自己把衣服给了亲戚。”
张猛往前站了站:“我跟他没私仇,但他这次想害弟兄们,按军规,该杀。”
赵虎跟着喊:“对,杀了他!不然以后谁都敢背后捅刀子!”
人群里也有不一样的声音。一个跟李智关系不错的文书小声说:“他毕竟没真把人害死,是不是……”话没说完就被瞪回去了。
阿澈看向大首领:“你咋看?”
大首领摸了摸胡子:“我们蛮族有规矩,背后害人的,断手断脚。但你们有你们的规矩,你们定。”
阿澈点点头,等底下安静了才说:“军规里,通敌、谋害同袍,都是死罪。但李智虽说设了伏,可最后没成,而且他以前也没少出主意守城。”他顿了顿,“我看,废了他的参军职务,打四十军棍,让他去伙房烧火,大伙觉得中不中?”
张猛皱了皱眉,想说啥,被赵虎拉了一把。赵虎对他摇摇头,意思是别反对。
底下人嘀咕了几句,大多觉得行。老兵说:“四十棍够他受的,让他长长记性也好。”
这事就这么定了。阿澈让人把李智从柴房拖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打军棍。四十棍下去,李智的后背血肉模糊,昏了过去,被抬去伤兵帐篷时,嘴里还哼哼着“我不服”。
处理完这事,阿澈让张猛去清点土匪俘虏。张猛回来时,手里拿着个账本,脸色很难看。
“咋了?”阿澈问。
“你看这个。”张猛把账本递过来,“这是从土匪窝搜出来的,记着李智跟他们来往的事,送过三次粮食,还告诉他们咱们的布防。”
阿澈翻了翻,上面的日期和送粮数量都写得清楚,最后一页还有李智的签字。他捏着账本,指节发白:“这狗东西,果然通匪。”
“现在杀他,没人会说啥。”张猛说。
阿澈沉默了会儿,摇了摇头:“已经罚过了,再杀,显得咱们说话不算数。把账本收起来,让他在伙房老实待着,要是再敢耍花样,不用军规,弟兄们也容不下他。”
张猛点点头,没再坚持。
下午,阿澈去伙房看了看。李智趴在柴火堆旁,背还在流血,没人给他上药。伙夫见阿澈来了,赶紧说:“官爷,他啥也不干,就躺着哼哼。”
阿澈踢了踢他的腿:“还能动不?”
李智抬起头,眼里全是恨:“要杀就杀,别折腾人。”
“杀你脏了我的刀。”阿澈说,“要么在这儿烧火,要么就滚出营地,自己选。”
李智没说话,挣扎着爬起来,拿起旁边的火钳,往灶膛里添柴。背一使劲,疼得他龇牙咧嘴,却没再哼一声。
阿澈转身往外走,刚到门口,就见蛮族的小柱子跑过来,手里拿着个玉米。“阿澈哥,你看!我们的玉米结穗了!”
那玉米穗不大,也就半尺长,上面还挂着须子,嫩黄嫩黄的。阿澈接过来,摸了摸:“长得不错,再有俩月就能吃了。”
“大首领让我来问,你们的菜长咋样了,要是不够,我们分点给你们。”小柱子说。
“够,老张头媳妇种的青菜都能吃了,回头让她送点过去。”阿澈把玉米还给小柱子,“告诉大首领,过几天我去教他们给玉米施肥。”
小柱子跑走后,阿澈往菜地走。老张头媳妇正带着人摘青菜,绿油油的一大片,看着喜人。
“官爷,你看这菜嫩不嫩?”老张头媳妇递过来一把,“晚上给弟兄们做青菜豆腐汤,败败火。”
“行。”阿澈蹲下来帮忙摘,“李智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知道了,”旁边的妇女说,“这种人就该治,以前总觉得自己读过书,看不起我们这些种地的,现在好了,去烧火了。”
老张头媳妇叹了口气:“其实他也怪可怜的,爹娘死得早,从小在军营里长大,没人教他咋做人。”
阿澈没接话,心里琢磨着,这营里的事,就跟地里的草似的,除了一茬又一茬,想清净太难。
摘完菜,天快黑了。阿澈往自己帐篷走,路过操练场,见赵虎带着几个士兵在练刀。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刀光一闪一闪的。
“官爷,要不要来两下?”赵虎笑着问。
阿澈摆摆手:“你们练吧,我歇会儿。”
回到帐篷,他从怀里掏出那个土匪的账本,又看了一遍,然后用火折子点燃,看着它烧成灰。风吹进来,灰渣飘得满地都是,像撒了一把土。
外面传来开饭的哨声,还有弟兄们的说笑声。阿澈走出帐篷,见伙房门口排着队,每个人手里都端着碗,里面飘着青菜的香味。李智蹲在灶门口,背对着人群,不知道在想啥。
张猛走过来,递给他一碗汤:“尝尝,老张头媳妇的手艺不错。”
阿澈喝了一口,确实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