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并肩往回走，气氛有些沉重。
“这次挨骂，不冤。”方中信率先开口。
“是我们红箭旅，辜负了战区首长的期望。”
“主要责任在我，回头我就向战区写检讨。”
他停下脚步，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但是，光检讨没用！从今天开始，我要看到改变！”
“通知下去，下个阶段，全旅所有装备，必须全部恢复到随时能拉出去打仗的状态！”
“各个单位的实兵演练，要尽快搞起来，尽快形成战斗力！”
参谋长魏文武立刻表态：“旅长放心，实兵演练这块我来主抓。”
“我们不求快，但必须求稳，一步一个脚印，绝对不能在忙中出错了。”
政委范光伟也沉声说道：“安全工作我来亲自抓。”
“训练要搞，但前提是必须保障安全，不能再出任何岔子。”
三人分工明确，脸上都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回到旅部办公室，方中信一屁股坐下，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
“咱们红箭旅，这次算是成了全战区的反面教材了。”
“要是再搞砸一次，咱们仨，就准备脱军装转业吧。”
沉默片刻，方中信忽然转向范光伟。
“老范，我让你打听的事，有眉目了没？”
“那个林辰，跟首长到底是什么关系？”
范光伟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他揉了揉太阳穴，苦着脸说。
“旅长，你可别提了。”
“我去找了首长身边的那个高俊秘书，想旁敲侧击问问。”
“结果你猜怎么着？”
“那小子，嘴巴跟焊死了一样，严得跟个保险柜似的。”
“我跟他磨了半天，愣是一个有用的字都没撬出来，净跟我打哈哈。”
方中信皱起眉头：“这么说，没戏了？”
“那倒也不是。”
范光伟突然压低了嗓门，身子微微前倾，表情神秘。
“高俊那条路走不通，我就托了军部作战部的朋友，从侧面查了查这个林辰的档案。”
“不查不知道，一查……”
范光伟顿住了，故意卖了个关子。
方中信和魏文武的胃口被吊了起来，齐刷刷地盯着他。
“一查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老范！急死个人！”魏文武催促道。
范光伟清了清嗓子，这才继续说道：“你们听了，可别吓着。”
“这个林辰，上次授勋，军部作战部的汪中将，亲自下来给他授的勋！”
“汪中将？”
方中信和魏文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瞳孔里看到了巨大的震惊。
那可是军部作战部的副部长，实权大佬！
为了一个兵的授勋仪式，亲自跑一趟？
这什么概念？
范光伟看着两人的反应，就知道这消息的冲击力有多大。
他伸出一根手指，继续加码。
“这还不算完。”
“我那朋友说，授勋仪式结束，汪中将跟林辰单独聊了将近一个小时！”
办公室里彻底安静了。
一个中将，和一个上士，关起门来聊一个小时？
聊什么？聊军事理论？聊人生理想？
方中信感觉自己的后背有点发凉。
他原本以为林辰最多就是个被某位大佬看好的兵王。
现在看来，这水深得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范光伟看着他俩被震得说不出话的样子，抛出了最后一个重磅消息。
“而且，我还听到一个没法证实的传闻。”
“据说……咱们的总参谋长，都亲自点名，过问过这个林辰的情况。”
“总……总参谋长？”
魏文武的舌头都有些打结了。
方中信靠在椅子上，半天没说话。
他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魏文武也是一脸的恍然大悟：“我说呢……咱们这次，真是把人丢到姥姥家了。”
“现在想想，杜中将临走前看咱们那眼神，意味深长啊。”
三个人沉默了。
之前，他们只觉得是挨了老首长的骂，丢了面子。
现在才知道，他们是在全军最高层的关注下，演砸了一场大戏。
压力，排山倒海般涌了过来。
“行了。”
方中信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别在这唉声叹气了！”
“现在知道压力了？晚了！”
“把刚才的话都给我记死了！从现在开始，谁要是再掉链子，我第一个扒了他的皮！”
“我们红箭旅的脸，这次丢光了。”
“想挣回来，就得拿命去拼！”
“都给我动起来！”
战区二号指挥车内，气氛比来时轻松了不少。
杜中将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手指却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
他忽然睁开眼，看向旁边正百无聊赖刷着手机的林辰。
“小子，咱们下一站去哪，你就一点都不好奇？”
林辰头都没抬，懒洋洋地回道：“不好奇。跟着首长您混，有车坐有饭吃。”
“您去哪我就跟到哪，纯粹是来蹭吃蹭喝的。”
杜中将闻言，嘴角抽了抽，好气又好笑地骂道：“你小子，脸皮是真厚。”
他话锋一转，带上了几分赞许。
“不过，刚才在红箭旅，我唱黑脸，你那几句火上浇油的话，配合得还真不错。”
林辰这才放下手机，嘿嘿一笑，凑了过来：“首长，您这就看出来了？”
“我这人没啥大本事，就擅长煽风点火。”
“不过话说在前头，我这把火点起来，要是得罪了人，您可得帮我兜着点。”
“兜着？行啊。”杜中将爽快地答应了，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老狐狸般的精明。
“不过你小子也得有个度。那些老生常谈、积重难返的问题，你可以捅一捅，戳一戳。”
“但有些问题太尖锐，属于攻击形态的问题，你最好别碰。”
他顿了顿，解释道：“因为那种问题，捅了你也解决不了。”
“最后只会让双方都下不来台，尴尬收场。明白吗？”
林辰立刻垮下脸，往后一仰，一副“我不干了”的架势：“哎呀，这么复杂？那还是算了吧。”
杜中将看着他这副耍赖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下午四点多，车队没有进入市区。
而是径直开到了南湖市郊外，在一座可以俯瞰整个军用机场的小山坡上停了下来。
杜中将率先下车，拿起望远镜，沉默地观察着下方那片充满肃杀之气的机场。
助理高俊跟在林辰身边，低声介绍道：“下面就是空军107师的场站。”
“这个师，可不简单。军部和空军总部，两边都当眼珠子一样盯着。”
“年前，全军第一批换装了最新的‘蓝鲨’战斗机，也就是咱们说的歼十c。”
高俊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凝重：“也正是因为这个师，出了个全军头一遭的事。”
“前任的师长和政委，因为思想僵化，跟不上新装备的发展，直接被一撸到底。”
“现在这个师长萧广隶，政委季浩苏，都是空军里出了名的猛将。”
“可即便这样，两个月前，还是因为训练问题，被批了个狗血淋头。”
“战区空军的康良宇司令，亲自在这儿蹲了一个月，盯着他们搞整改。”
林辰听着，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熟悉感。
萧广隶？季浩苏？
哦，想起来了，这不是那部叫《长空铸剑》的电视剧里俩主角的名字嘛。
可惜了，那破电视剧里一个漂亮妞都没有，他当初看了两集就果断弃了，印象不深。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杜中将放下了望远镜，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盯着林辰：“小林，依你看，这107师，问题到底出在哪？”
林辰挠了挠头，一脸为难：“首长，这……我可不敢乱说啊。”
“说！”杜中将的语气不容置疑，“我保证，心平气和地听着。”
“那您可说好了，听完不生气。”林辰先要了个保证，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口了。
“要我说，107师，乃至咱们很多空军部队，最大的问题，就出在事故处理上！”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一颗石子，砸在平静的水面上。
“飞机一摔，好家伙，上头呼啦啦能下来好几个调查组。”
“战区来一波，军部来一波，空军总部再来一波。”
“把部队主官和当事飞行员，当犯人一样，挨个约谈，挨个过堂。”
“这种搞法，谁受得了？”林辰的语气激动起来，“谁想摔飞机啊？”
“那玩意儿是天上飞的，好几亿一台，精贵着呢。”
“有点机械故障，太正常了！这种不可控的因素，谁能百分百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