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靠在密道墙边,右眼像是被人用烧红的铁丝捅过一遍,血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衣领上,一滩一滩的,湿得发黏。他没去擦,左手还按着墨玉玉佩,掌心压得发白。
玉佩震了三下。
不是回应,是求救。
他知道,007没死,但也快了。系统冻结,因果律武器库锁死,连混沌之瞳都成了摆设。刚才那黑影一抬手,整个后宫的规则都跟着它走,连空气都不许乱动。那种存在,不是靠技能能碰的。
他低头,看着自己右手。
三根手指还在抖,是刚才自噬模式强行续接时留下的后遗症。他记得清清楚楚——黑影每次出手前,左肩那道符文会闪一下,像是系统加载权限,然后才动。动作快得看不清,但滞停的那零点几秒,真实存在。
“不是无敌。”他低声说,“是临时登录。”
吉祥蹲在他旁边,手里攥着一根绣针,针尖还沾着他的血。她没说话,但眼神一直盯着他右眼,像是怕那块墨玉哪秒就炸了。
“你刚才说,人都进了长春宫密室?”谢无妄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磨墙。
“嗯。”吉祥点头,“按您说的三阶避险路线,分三批走的。我留到最后,确认井口封死才下来。”
“三阶避险……”谢无妄扯了扯嘴角,“绣坊机关图里的‘三角藏气’阵,老祖宗留的保命法子,倒是没白学。”
他抬手,在墙上抹了把血,写下三个字:
**直播未断**
又写:
**碎片未失**
最后写:
**庆帝可钓**
写完,他收回手,指尖全是红。这三行字不是写给谁看的,是写给自己看的。只要这三样还在,他就没输。哪怕现在像个重伤的野狗,缩在地底,他也知道,棋还没终局。
“他们现在不敢动我。”他忽然笑了,“那黑影能碾碎因果,但它没直接杀我,说明它有任务限制。它不是来杀人的,是来维稳的。”
吉祥皱眉:“维稳?”
“对。”谢无妄眯起左眼,“它要的是宫变按剧本走,不是乱套。我刚才那一招断发诅咒,差点把反派联盟的协同打崩,它才出手。它不是保庆帝,是保‘剧情’。”
他顿了顿,指甲在墙上轻轻划了四道痕。
“三秒一启。”
“什么?”
“它的权限刷新周期。”谢无妄盯着那四道划痕,“每次出手,符文闪一次,间隔三秒。太规律了,不像神通,像系统冷却。”
吉祥听得半懂不懂,但没打断。
“所以它不是神。”谢无妄低笑,“它是临时工,工号还没转正的那种。三秒一次,说明带宽有限,高维登录还得排队。老子现在打不过它,但可以等它‘掉线’。”
他抬头,看向密道深处:“现在不拼,不是怕,是时机不对。它在明,我在暗,它得维持秩序,我只需要活着。谁耗得起,谁赢。”
吉祥咬了咬唇:“那……接下来怎么办?”
“避。”
一个字,斩钉截铁。
“全员隐蔽,不许出声,不许点灯,不许用任何带信号的玩意儿。直播还在播,弹幕还在刷‘核平世界’,说明他们还在演。那就让他们演,我们躲。”
他抬手,从怀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纸——绣坊机关图的副本,边缘被火烧过,但路线清晰。
“你听好。”他指着图上三条交错的线,“第一条线通御河口,第二条通库房暗格,第三条通地脉井。这三条路,每条都设了‘血线标记’,你去御河口那条,用绣针蘸血,在第三根石柱上划三道斜痕。三道,不多不少。”
“要是……被人抹了呢?”
“那就说明路断了。”谢无妄冷笑,“抹标记的不是人,是规则入侵。你看到标记没了,立刻退回第二节点,吹口哨——两短一长,别多,别少。”
吉祥点头,收起机关图。
“还有。”谢无妄从腰间抽出匕首,刀身映着油灯光,血迹未干,“这玩意儿你带着。万一碰上不该碰的东西,别犹豫,扎它。不管它像人还是不像人,只要它动得不自然,就说明在加载。”
吉祥接过匕首,沉得差点脱手。
“你记住。”谢无妄盯着她,“现在不是谁狠谁赢,是谁能藏到最后。他们要的是宫变,我要的是碎片。只要袁春望的直播间还在,魏璎珞の针就还在。只要庆帝还在打赏,信号源就没断。”
他顿了顿,右眼突然抽搐了一下,墨玉瞳孔深处,裂纹微微泛红。
白切黑领域被动触发。
但这次,没圣光,没花瓣,没音乐。
只有一丝极细的震感,从玉佩传来。
谢无妄猛地低头。
墨玉表面,浮现出一行歪斜的字:
**修罗场……启动**
他瞳孔一缩。
不是对别人。
是对他。
“好啊。”他低声笑,“连领域都反向锁我,看来是真把我当变量了。”
吉祥脸色发白:“那……我们还走吗?”
“走。”谢无妄站起身,腿还有点软,但站得直,“但不是逃。是换位置蹲着。”
他抬手,指甲在墙上刻下四个字:
**三秒一启**
刻完,他盯着那四道痕,像是在看某个系统的倒计时。
“它每次出手,都要等权限刷新。三秒一次,不多不少。那老子就等它出手的瞬间,动。”
“可您现在……”
“现在是弱,不是死。”谢无妄抹了把脸上的血,“混沌之瞳废了,系统冻了,但我脑子没废。我能记住它的节奏,能算它的冷却,能卡它的bug。”
他转身,往密道深处走。
“去库房暗格,我要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能骗过高维登录的东西。”
“什么?”
谢无妄停下,回头,右眼的墨玉在昏暗中泛着微光。
“一个假的因果线。”他咧嘴一笑,“它不是要维持剧情吗?那我就给它演一出假的。”
吉祥没再问。
她知道,谢无妄从不说空话。
他说要躲,是真的躲。
但他说要等,也一定会等到。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密道前行。油灯的光在墙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像是两条爬行的蛇。
谢无妄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踩在砖缝上,像是在数节奏。
一、二、三。
三步一停。
他在算。
三秒一启。
三步一停。
三秒一启。
他忽然停下,抬手摸了摸右眼。
血还在流。
但他笑了。
“你加载三秒,我走三步。”他低声说,“你刷新的时候,老子已经不在原地了。”
他继续往前走。
密道尽头,一道铁门半掩着,门缝里透出一股陈年的霉味。
谢无妄伸手,推门。
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门后,是一间地下库房,堆满了旧账本和破损的绣架。角落里,有个暗格,镶在墙内,上面刻着一道符——是绣坊的“地脉引”标记。
他走过去,蹲下,手指在符上轻轻一划。
暗格弹开。
里面,静静躺着一卷泛黄的纸。
纸上写着三个字:
**剧本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