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残雾未散，那只乌鸦仍立在战船甲板上，喙尖还叼着半截荧光棒。它忽然转头，墨玉般的眼珠直勾勾盯向高坡上的身影。
谢无妄不动。
他右眼裂纹如蛛网蔓延，血丝顺着颧骨滑下，在下巴凝成一滴。他抬手抹去，指尖沾血，在空中轻轻一划。
终端屏幕亮起，数据流逆向回溯，乌鸦体内那缕《最炫民族风》的旋律被抽离、解构、压缩成一段二进制编码。
“广场舞已植入世界底层。”他低语，“现在，该给这疯癫装个齿轮了。”
袖口撕裂，布帛飘落掌心。他以指为笔，血为墨，写下一行符号：
∫?? f'(x)dx = f(b) - f(a)
布帛随风卷起，飞向西北。
——
天水关城头，姜维伸手接住这突如其来的布片。他本欲掷地，可目光扫过那串陌生符号，眉头骤然一跳。
“此为何物？”
“演算天机之术。”谢无妄从城楼阴影走出，衣袍染尘，右眼却如墨玉沉渊，“你师尊用八卦推命，我用微积分求导——结果都是算出敌人死期。”
姜维冷笑：“兵者，诡道也。岂能以纸上符号定胜负？”
“那你告诉我，”谢无妄抬手一指关外，“赵云七进七出，靠的是勇，还是路径最优解？”
话音未落，远处尘烟骤起。
赵云率骑兵突至关前，战马却在距城三百步处猛然停蹄，长嘶不前。地面隐约浮现刻痕——全是微分方程与向量场标记，如同无形结界。
“这是……阵法？”赵云勒马，眉心紧锁。
姜维瞳孔微缩。他低头再看手中布帛，那行公式竟与地上刻痕隐隐呼应。
谢无妄轻笑：“你师尊的八阵图，本质是拓扑结构。而拓扑，是可以求导的。”
他指尖轻点姜维额心。混沌之瞳激活，一道数据流注入。
姜维双目骤白，口中无意识吐出：“设函数f(x)在闭区间[a,b]连续，在开区间(a,b)可导……则存在ξ∈(a,b)，使得f’(ξ)=(f(b)-f(a))\/(b-a)……”
话音落下，他猛地跪地，鼻血滴在布帛上，染红了积分符号。
“现在。”谢无妄扶他起身，“用这个ξ，告诉我赵云下一步会往哪走。”
姜维闭眼，脑中浮现出赵云骑兵的运动轨迹。他抬手，在空中划出一道曲线：“左翼偏移三点七度，三息后将强攻东门。”
谢无妄点头。
下一瞬，东门伏兵箭塔自动调整角度，箭矢如雨倾泻，精准覆盖赵云预设冲锋路线。
“撤！”赵云惊喝，调转马头。
“他逃不了。”谢无妄冷笑，“姜维，用泰勒展开式重构箭阵密度，我要他每一步都踩在导数陷阱里。”
姜维咬牙，再度催动脑中公式。箭塔阵列微调，排列成非线性函数分布。赵云骑兵刚冲出百步，地面突然塌陷——并非陷阱，而是按偏微分方程预设的“力场低谷”，战马失衡，连人带骑滚作一团。
直播信号自动开启，画面中央浮现标题：
今天你解方程了吗？
弹幕炸开：
“这波是数学鬼才！”
“赵子龙：我七进七出，他七进七导。”
“建议蜀汉改名‘微积分汉’。”
“37号房间提醒：数学是熵增的减速器。”
谢无妄瞥了一眼，嘴角微扬。
——
隆中草庐。
香炉青烟袅袅，诸葛亮执笔批阅军报，忽觉地面微震。他抬眼望向窗外，沙盘上的八阵图模型正缓缓扭曲，阵眼处浮现出一串他从未见过的符号：?2u\/?t2 = c2?2u。
“这是何等妖术？”他起身，拂袖欲拂去沙盘刻痕。
可符号不散。
片刻后，一只纸鸢从天而降，落于案前。他拾起，展开——竟是天水关上空姜维放飞的那张血书布帛，其飞行轨迹在空中划出∫f(x)dx的积分曲线。
“微……积分？”诸葛亮喃喃。
系统007悄然弹出提示框：【检测到高维知识入侵，是否下载《高等数学·因果压缩包》？】
【备注：含洛必达法则、傅里叶变换、矩阵对角化】
他犹豫片刻，指尖轻点“是”。
下一秒，竹简自动浮现《微积分入门》第一章，字迹如活蛇游走。他提笔欲记，却发现笔尖不受控地写下：
lim(蜀运) → 0
“荒谬！”他拍案而起，“天道岂能被函数逼近！”
可当他闭目凝神，试图以八卦推演破局时，脑中竟自动跳出拉格朗日乘数法的优化模型。
“这……这不成体统！”他怒撕竹简，可碎片落地，拼回原样，甚至多了页《用梯度下降法优化粮草运输路线》。
童子捧来新竹简，上面刻着诸葛亮昨夜亲笔所书的阵法口诀。可此刻，口诀下方自动浮现一行小字：
“此模型欠拟合，建议增加隐层神经元。”
诸葛亮瘫坐席上，羽扇落地。
“孔明啊孔明，你借得了东风，借得了星象，可你……借不来导数。”
——
天水关，夜。
魏军先锋统帅夏侯楙率军夜袭，欲焚毁地面公式刻痕。火把燃起，石碑上的符号却在高温中发光，形成一道函数屏障，火焰反被吸入，化作一道能量流直冲云霄。
“妖法！”夏侯楙大惊，“放箭！射那写公式的疯子！”
箭雨如蝗。
谢无妄立于城楼，右眼裂纹已蔓延至太阳穴。他低语：“狂欢靠节奏，统治靠规律。”
混沌之瞳最后一次激活。
他将姜维脑中的计算过程逆向提取，投射至夜空——巨大函数图像横贯天际，y=sin(x)\/x 的震荡曲线覆盖整个战场。
系统提示浮现：
【检测到主线剧情“天水关之战”正在运行】
【是否吞噬？】
【消耗：混沌之瞳最终模式（今日第3次）】
【警告：剧情崩坏度已达55%，吞噬后将触发《大悲咒》净化倒计时】
谢无妄冷笑：“作死？这叫给历史装操作系统。”
确认。
夜空中的函数图像开始坍缩，化作数据流倒灌入瞳孔。墨玉色泽暴涨，裂纹中溢出金色光丝。
【“天水关之战”剧情线吞噬完成】
【获得：公式手稿碎片】
【碎片形态：∫】
【边缘刻字：∫(37)dx】
与此同时，系统强制播报启动：
“南无阿弥陀佛……”
“南无阿弥陀佛……”
佛音自所有终端响起，持续十秒。
谢无妄不为所动。他抬手，在终端输入指令：
【直播标题更新：今天你解方程了吗？】
【附加特效：全屏公式飘落】
标题刷新瞬间，所有观众终端短暂黑屏。
一行字浮现：
数学，是疯子的圣经。
三秒后恢复。
姜维跪在城头，手中握着那枚刚生成的公式手稿碎片，积分符号边缘刻着“∫(37)dx”，血迹未干。
谢无妄站在他身后，右眼裂纹密布，墨玉色泽渐暗。
他低头，看向自己颤抖的右手。
指尖渗血，一滴落下，正中终端屏幕。
血珠在“∫(37)dx”上晕开，符号边缘开始蠕动，仿佛要脱离碎片，爬向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