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金属地面在龙形生物兵器沉重的爪下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十七米长的身躯在不足百米的空间里蜿蜒扭动，鳞片与墙壁碰撞时迸出蓝紫色的电火花。
凯文的作战靴碾过地面碎裂的钢化玻璃，耳麦里还残留着基地警报的蜂鸣，他偏头躲过利爪带起的劲风，鼻尖甚至能嗅到怪物甲壳上残留的福尔马林气味。
凯文的拳头在接触怪物右侧肋骨的前一秒骤然收紧，指节因发力而泛白。
拳面与甲壳碰撞的刹那，空气被压缩成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实验室顶端的应急灯应声炸裂，碎片如流星般坠向地面。
轰！！
那头龙形生物像被无形巨锤击中，庞大的身躯撞在钛合金墙壁上的瞬间，金属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扭曲声。
数米厚的墙壁如同被顽童戳破的纸壳，带着钢筋断裂的脆响向内凹陷，最终在巨兽的冲力下彻底崩碎，碎石混着冷却液倾盆而下，在楼下的合金地板上积成冒着白汽的水洼。
“凯文！”九霄的喊声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脚下的金属板已被龙尾扫出蛛网般的裂痕，凝聚着崩坏能的刀刃在怪物黑色甲壳上划出转瞬即逝的火花，却连最外层的角质层都没能划破。
那头龙形生物甩了甩脖颈，复眼般的瞳孔里闪过猩红的光，张开的嘴中滴落粘稠的液体，在地面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
“让开！”凯文的声音穿透混乱的杂音。
他足尖在墙壁残骸上一点，身体如离弦之箭般掠过，在接触怪物的瞬间旋身侧踹。
靴底与巨兽腹部的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与此同时，他左手精准地捞住九霄的后领，将她从龙尾的攻击范围里带了出来。
九霄踉跄着站稳时，正好看见那头被踹飞的龙形生物撞在天花板的承重柱上。
水泥碎屑如瀑布般落下，可预想中骨骼碎裂的声音并未传来——那怪物晃了晃脑袋，竟用爪子撑着地面缓缓站起，甲壳上除了些许凹陷，连道深痕都没有。
凯文的眉头拧成了川字。
他掌心的黑冰尚未散去，能清晰感受到血液里奔涌的崩坏能——刚才那一脚的力量足以踢碎圣殿级崩坏兽的核心，可眼前这些生物兵器却像没事人一样。
另一头被打穿墙壁的巨兽也摇摇晃晃地爬了回来，两个庞大的身躯在实验室中央汇合，脖颈交缠在一起，发出类似某种古老号角的低吼。
“酷啊！”九霄突然低呼出声，她指着墙壁上那个不规则的大洞，碎玻璃还在边缘不断往下掉，“刚才那拳居然把它打飞了十几米！凯文你这力气是从哪练的？”
凯文没工夫回答她的惊叹。他的视线死死盯着那两头龙形生物的嘴部——它们张开的血盆大口中，原本暗红色的口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炽白。
空气里的温度在急剧攀升，裸露在外的皮肤传来针扎般的灼痛，连金属地板都开始散发淡淡的红光。
“温度破千了。”凯文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能看到龙口中翻腾的气流正在扭曲，那是空气被加热到极致的征兆。
应急灯的光芒在热浪中折射出诡异的光晕，实验室里的冷却液开始沸腾，白色的蒸汽弥漫在空气中，让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
九霄这才感觉到不对劲。她凝聚出的刀刃开始不稳定地闪烁，崩坏能在高温下出现了紊乱的波动。
“它们要做什么？”她下意识地往凯文身边靠了靠，鼻尖闻到他作战服上淡淡的硝烟味。
“屏息。”凯文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
那两头龙形生物的口腔已经亮得让人无法直视，空气在极致的高温下彻底电离，化作淡紫色的等离子体，散发出足以灼穿视网膜的光和热。
周围的水泥墙壁开始融化，钢筋在暗红色的熔岩里露出扭曲的轮廓，整个实验室仿佛变成了正在喷发的火山内部。
轰——！！
两道白炽的光柱从龙口中喷涌而出，交汇成一道更庞大的能量流，所过之处，金属、水泥、玻璃都在瞬间化作原子级别的尘埃。
凯文的黑冰在光芒亮起的刹那彻底展开，将他和九霄严严实实地护在中央。
能量冲击撞在冰壁上的瞬间，凯文感觉手臂像是要被扯断。
黑冰表面以惊人的速度融化又凝结，蒸腾的白雾模糊了视线，他能听到身后九霄压抑的惊呼，以及冰壁内部传来的、如同玻璃碎裂的细微声响。
“抓紧了！”他低喝一声，借着能量波的反作用力猛地向后跃出。
双脚离开地面的刹那，整个52层的地板在高温中彻底坍塌，钢筋混凝土融成的岩浆如同红色瀑布般倾泻而下，露出下方空洞洞的楼层。
九霄突然发现自己的双脚离了地。凯文正提着她的衣领在空中滑行，脚下是不断坍塌的大厦结构，远处的城市轮廓在硝烟中若隐若现。
风从破洞处灌进来，吹得她的发丝贴在脸颊上，带着灼热的温度。
“妈耶！”她不仅没害怕，反而兴奋地睁大了眼睛，“我在飞欸！凯文你看下面——”
凯文没空看下面。他的注意力全被天空中越来越多的黑影吸引了。
那些龙形生物兵器显然适应了开阔空间，扇动着带膜的翅膀从云层里俯冲而下，利爪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数量至少有十头。
刚才那两头领头的巨兽也追了上来，嘴里再次积蓄起刺眼的白光。
“闭眼。”凯文的声音冷得像冰。
九霄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下一秒就听到耳边传来破风的锐响。
她感觉到凯文的手臂肌肉紧绷，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极淡的、类似雪后松林的气息。
“剑技……风雨生烟。”
这句低语轻得像叹息，却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九霄虽然闭着眼，却能“看”到一道银白色的剑光在视野里炸开，如同黎明撕破黑夜的瞬间。
耳边传来无数细碎的切割声，像是有人用最锋利的刀划过丝绸，又像是千万片雪花同时落在水面。
她忍不住睁开一条缝——
只见凯文手中握着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剑身在阳光下泛着流动的光泽。
刚才俯冲下来的龙形生物兵器此刻像被投入湖面的墨滴，正在空中化作点点猩红，融入那道月牙状的白色剑气中。
没有血腥的飞溅，没有骨骼的碎裂，那些庞大的身躯就那样悄无声息地分解、消散，最终只剩下几缕红色的雾气，在风里慢慢淡去。
他的作战服上沾着几点暗红的血渍，黑剑上却干干净净，连一丝痕迹都没有。
“这……”九霄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她低头看向正在倾斜的大厦，上半部分已经彻底脱离了主体结构，正裹挟着浓烟向地面坠去，“我们现在去哪？”
他看了眼远处不断有黑影涌出的云层，又低头看了看怀里还在兴奋的九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动了一下。
“先离开这。”
风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带着高空的凉意。
她偷偷瞥了眼身边的凯文……
“那个……”她突然开口，“你刚才那招能不能再教我一次？”
凯文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不能。”
“为什么啊？”
“你学不会。”
“切，看不起谁呢！”九霄不服气地鼓起腮帮子，“等我变强了，肯定比你还厉害！”
最终两人为了不上明天的新闻头条……
还是选择了走陆路……
…………
无人机群的光学镜头在高空中微微震颤，金属外壳反射着东都城区的霓虹。
它们的处理器正以每秒百万次的频率疯狂运算，试图理解眼前这超出逻辑的画面……
那些本应是战场主力的二级龙形生物兵器，此刻已化作飘散在风中的血色尘埃，连最坚硬的甲壳碎片都没留下。
“目标威胁等级评估错误，误差率……98%。”冰冷的电子音在无人机内部回路中响起，机身侧面的警示灯从黄色骤然跳成刺目的红色，“启动紧急预案，释放备选兵器单元。”
领头的无人机突然发出一阵类似骨骼错位的声响，背部装甲如活物般向两侧翻开，露出里面蠕动着的暗红色组织。
那些组织上布满细密的血管状纹路，随着机械核心的运转轻轻搏动，几台巴掌大小的侦察无人机从“血肉”褶皱中挤了出来，螺旋桨转动时带起腥甜的气流。
“定位坐标已锁定，量子锚点部署。”
小型无人机如同黑色流星坠向地面，在东都中央广场的废墟中激起细碎的烟尘。
它们触地的瞬间，机身上弹出三根闪烁着蓝光的探针，深深扎进还在发烫的混凝土里。
淡蓝色的能量波纹以探针为中心扩散开来，在地面画出复杂的六边形阵图，空气中弥漫开臭氧与金属混合的气味。
二十多道蓝光同时在阵图节点上亮起，亮度足以穿透弥漫的硝烟。
光影扭曲间，一个个形态各异的生物兵器从能量漩涡中显现——它们落地时的沉重脚步声，甚至盖过了不远处大厦残骸坍塌的轰鸣。
刚坠落到广场边缘的大厦碎块还在燃烧，钢筋扭曲成诡异的弧度，火焰舔舐着焦黑的墙体，发出噼啪的声响。
一块磨盘大的混凝土砸在最前排的生物兵器脚边，爆炸的气浪掀起漫天火星，却只让那生物微微偏了偏头。
它皮肤表面分泌出的粘液在高温下蒸腾起白雾，裸露的肌肉纤维上甚至没留下一丝灼痕。
“这些家伙……好像比刚才的龙形怪更麻烦。”九霄躲在凯文身后的阴影里，手指紧张地抠着他作战服的后摆。
她能看清那些生物兵器的模样：有的长着螳螂般的镰刀肢，关节处泛着金属光泽；有的全身覆盖着金红色的厚重甲壳，头顶的弯角上还缠绕着类似锁链的组织……
还有几个悬浮在半空的女性形态生物，皮肤像黑曜石般光滑，长发飘动时竟没有带动一丝气流。
凯文的目光落在那些悬浮生物身上。它们正缓缓下沉，脚掌触及地面阴影的刹那，身体竟像墨汁融入水中般慢慢渗透进去，只在原地留下几缕转瞬即逝的黑烟。
话音刚落，广场另一端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六个金红色装甲的牛头人正朝这边狂奔，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颤，装甲缝隙里渗出的暗红色液体在地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它们的速度快得惊人，庞大的身躯在废墟中灵活穿梭，牛角撞碎挡路的墙体时，竟发出类似钟声的闷响。
“还在追踪信息素……”凯文皱眉看向两人身后的地面，那里不知何时多了几滴透明的液珠，正随着他们的移动缓缓滚动，“这些东西能循着气味追过来。”
九霄突然指向侧面：“那边还有！”
三只螳螂状生物不知何时出现在二十米外的废墟顶端，镰刀肢交叉在胸前，复眼闪烁着幽绿的光。
它们似乎只是静静趴着，可当凯文的目光扫过去时，身影突然像被风吹散的沙画般变得模糊，下一秒竟已出现在十米内的断墙上……
这种移动方式完全违背了物理法则，既没有残影，也没有气流扰动，仿佛只是从一个点“跳”到了另一个点。
“空间跳跃……”凯文的黑剑在手中转了个圈，剑身在火光中闪过一道冷芒，“看来对方是铁了心要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那我们怎么办？”九霄凝聚出的刀刃比刚才更亮了些，崩坏能的波动让她额前的碎发微微飘动，“硬闯出去？”
“硬闯会惊动更多兵器。”凯文侧耳听着远处传来的机械运转声，目光扫过广场周围那些高低错落的建筑，“东都的城区结构像梯田，每层都有狭窄的巷道，我们从那里走。”
他话音未落，左侧的阴影里突然伸出几条漆黑的触手，带着破风的锐响缠向九霄的脚踝。
那些触手表面覆盖着细小的吸盘，在灯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泽，显然是刚才遁入阴影的女性生物兵器发起了攻击。
“小心！”凯文猛地将九霄往回拽，同时抬脚踹向那些触手。
黑冰在他靴底瞬间凝结，接触到触手的刹那，那些活物般的组织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结、碎裂，落在地上化作黑色的冰晶。
阴影中传来一声类似呜咽的尖啸，紧接着便彻底沉寂下去。
“凯文不再犹豫，拉着九霄冲进旁边一条仅容两人并行的巷道。
巷道两侧是斑驳的墙壁，贴着早已褪色的海报，地上堆积着废弃的纸箱，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
他们的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格外清晰，与身后传来的沉重蹄声形成诡异的呼应。
“这些牛头怪跑得好快！”九霄回头瞥了一眼，只见巷口闪过金红色的影子，牛角撞在墙壁上，激起大片碎石，“你的剑能劈开吗？”
“可以，但会浪费时间。”凯文拉着她拐进另一条岔路，脚下踢到一个空易拉罐，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我们得先甩掉它们。”
新一轮的追逐，才刚刚开始。
而在广场废墟的最深处，一名身着金色长袍的男子突然出现
他身后的龙尾轻轻扫过地面，将一块还在燃烧的碎块碾成灰烬。
空气中残留的崩坏能波动让他微微眯起了眼，指尖划过虚空，似乎在追踪着什么。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近乎冰原般的寒冷，“…这个气息……”
龙尾突然猛地拍向地面，坚硬的混凝土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男子紧紧握住的拳头松开……
他抬头望向两人逃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就让我看看，你们能跑到哪里去。”
夜风吹过广场，卷起地上的灰烬与血污，那些生物兵器留下的足迹很快被掩盖。
只有远处居民楼的消防梯上，还残留着两道急促的脚步声，在东都的夜色里，朝着更深的黑暗中延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