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了,夕阳的光线带着一丝凄凉的暖意,却无法融化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冰冷。
美剑沙姬(格丽乔·波恩)金色的瞳孔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死死锁定在琉璃身上,握着回旋闪光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句“最后的幸存者”像毒蛇一样噬咬着她的心脏,让她呼吸都带着痛楚和狂怒。
“千雪琉璃…”美剑沙姬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沉重的压力,“这个名字毫无意义!你究竟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些事?!” 她指的是“最后的幸存者”,那几乎是她灵魂最深处的伤疤和禁忌。
琉璃的表情与美剑沙姬的凝重愤怒形成了鲜明对比。她甚至微微歪了歪头,黑色的长发顺着肩膀滑落,嘴角勾起一个极淡、近乎于无的弧度,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事情。但这“轻松”的姿态下,那双同样漆黑的眼眸深处,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冰湖,没有丝毫温度。
“格丽乔·波恩,”琉璃清冷的声音响起,直接点破了美剑沙姬作为“格丽乔”的本质身份,这个称呼让美剑沙姬身体又是一震,“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就像你,不也背负着‘美剑沙姬’这个名字行走在阳光下吗?至于我是谁…”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一个路过的旅人罢了。至于知道什么…”
琉璃的目光扫过美剑沙姬苍白紧绷的脸,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她灵魂深处的空洞与悲鸣:“有时候,真相就写在一个人的眼睛里,写在她每一个呼吸的挣扎里。背负着至亲的血债和整个文明的遗恨独自前行…那种味道,隔着很远就能闻到呢。” 她的话语像精准的手术刀,再次剖开了美剑沙姬极力隐藏的伤口。
“住口!”美剑沙姬厉声打断,声音带着一丝失控的尖利。琉璃那种仿佛洞悉一切、居高临下又带着怜悯(在她看来)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她。“你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黑暗气息…还有这伪装成朝阳的模样!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是不是冲鲁格赛特来的?!” 她敏锐地感觉到了琉璃身上潜藏的危险力量,那份力量让她本能地感到威胁,远超她目前所知的任何存在。
“黑暗?”琉璃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愉悦,只有冰冷的讽刺,“比起某些打着正义旗号,却将他人命运当作棋子随意摆布的人,我倒是觉得自己纯粹得多。至于鲁格赛特…” 琉璃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它的命运,自有我来终结。你那些危险的计划,只会带来不必要的牺牲,格丽乔·波恩。”
“你懂什么?!”美剑沙姬彻底被激怒了,琉璃不仅揭她伤疤,还否定她倾尽一切、赌上性命也要执行的复仇计划!“为了阻止它,为了给哥哥们报仇,我什么都愿意做!任何阻碍我的人…” 她猛地举起回旋闪光,金色的光芒开始在其中凝聚,强大的能量波动瞬间扩散开来,空气都开始震颤。“…都别想活着离开!”
强烈的敌意和杀意如同实质般压向琉璃。琉璃脸上的那丝“轻松”终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冷静和警惕。她黑色的眼眸深处,金色的能量纹路开始若隐若现,身体微微下沉,做好了随时战斗或防御的准备。她原本的计划是暗中观察、伺机而动,尽量避免正面冲突,尤其是与美剑沙姬这种关键人物过早交手。但现在,对方显然已经把她当成了必须清除的威胁。
就在美剑沙姬即将启动变身,琉璃也准备迎接战斗的千钧一发之际——
“朝阳——!”
“住手!你想对朝阳做什么?!”
只见街道拐角处,凑活海和凑勇海两兄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们显然是看到了美剑沙姬举着变身器对准“朝阳”(琉璃)这一幕,瞬间炸毛了。
“美剑沙姬!放开朝阳!”勇海一个箭步冲过来,毫不犹豫地挡在琉璃身前,张开双臂像护崽的老母鸡,对着美剑沙姬怒目而视。
活海也紧随其后,眉头紧锁,语气严肃中带着不解和责备:“美剑沙姬,朝阳是我们的妹妹!你怎么能对她举起武器?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美剑沙姬看着挡在“千雪琉璃”面前的凑家兄弟,听着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她急切地想要解释:“凑活海!凑勇海!你们听我说!她不是朝阳!她…”
“她不是朝阳是谁?!”勇海激动地打断她,指着身后穿着陌生校服(樱华高中校服)但脸庞无比熟悉的琉璃,“你看清楚!这明明就是朝阳啊!美剑沙姬,你是不是又在计划什么危险的事情,想拉朝阳下水?我们不会让你再伤害她了!”
“我没有!她真的…”美剑沙姬百口莫辩,看着凑家兄弟眼中对她根深蒂固的不信任和此刻对“朝阳”的保护欲,她感到一阵无力。她知道,无论自己现在说什么,这两个护妹心切的哥哥都不会相信。
“够了!”活海沉声打断,他看了一眼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朝阳”(琉璃),发现她似乎被吓到了(其实琉璃是懵了),更是心疼。他不由分说地伸出手,轻轻拉住琉璃的手腕:“朝阳,别怕,跟哥哥回家。美剑沙姬她…我们会和她谈的。”
当活海温热的手掌握住琉璃手腕的瞬间,一股强烈的、源自身体本能的僵硬感瞬间席卷了琉璃!那并非厌恶,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源自记忆和身份错乱带来的剧烈不适感!
无数不属于她的、却无比清晰的记忆碎片瞬间涌入脑海:是活海揉着她头发笑着说“朝阳真棒”的画面;是勇海和她抢零食时嬉闹的场景;是餐桌上温暖的灯光和妈妈的笑容…这些属于“凑朝阳”的、充满阳光和亲情的记忆,与她自身冰冷残酷的经历形成了无比尖锐的冲突,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如同被电流击中般瞬间僵直,脸上的“轻松”伪装也彻底崩塌,只剩下完全的茫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慌。她甚至忘了甩开活海的手。
美剑沙姬看着这一幕,看着琉璃脸上那真实的、完全不同于朝阳的僵硬和懵然,看着凑家兄弟不由分说的维护,只觉得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淹没了她。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她握紧回旋闪光,最后深深地、带着无比凝重和警告意味地瞪了琉璃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盯着你。” 然后,她猛地转身,快步消失在街道的另一头。
“哼!算她跑得快!”勇海对着美剑沙姬消失的方向挥了挥拳头。
“好了朝阳,没事了,我们回家。”活海松了口气,拉着依旧处于僵硬懵然状态的琉璃就往家的方向走。勇海也在一旁关切地询问:“朝阳?吓到了吗?别怕别怕,哥哥们保护你!”
琉璃像个精致的提线木偶一样被活海拉着走,樱华高中的校服在绫香市的街头显得格格不入。她低垂着头,黑色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也遮住了她眼中翻涌的混乱情绪——计划全乱了!她原本只想做个暗处的猎人,等待鲁格赛特降临。现在,她却被迫踏入了“凑朝阳”的生活中心,被当成了需要保护的“妹妹”…这简直荒谬绝伦!
她感受着手腕上属于“哥哥”的温度,那些不属于她的温暖记忆还在脑海中不断闪现,让她胃里一阵翻腾。她该怎么办?她看向前方那栋越来越近的、属于“凑朝阳”家的房子,第一次感到了任务之外的、巨大的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