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宸与夜何分头行动后,准备与温如玉汇合,跟随传讯玉符的气息来到一处诡谲的山脉。
空气中除了浓郁的腐殖质气味,更弥漫着一种若有若无、却让人灵觉刺痛的低沉威压,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暗处沉眠,其无意识散发的力量已足以扭曲此地方圆。
忽然,飞掠在最前的白宸猛地停下身形,手臂骤然抬起,示意身后的江子彻止步。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林间空地上,景象与周遭的死寂截然不同,赫然残留着一片狼藉而激烈的战斗痕迹。
大片土地呈现出不自然的焦黑色,仿佛被烈焰灼烧过。
无数段被利刃整齐斩断的、仍在微微蠕动的诡异藤蔓散落四处,断口处流淌着粘稠的绿色汁液。
更有几滩尚未完全干涸、正散发着刺鼻腥臭的绿色血液,泼洒在焦土与断藤之间,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而在那片狼藉战场的中心,一点温润的微光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一枚小巧玲珑、精心雕刻着云纹玉简图样的玉简,正静静地躺在焦土之上。
那样式,正是琉璃殿核心弟子方能持有的特有传讯玉简!
江子彻脸色微变,快步上前,俯身小心翼翼地拾起玉简。
指尖触及的瞬间,便能感应到其中尚存一缕温如玉精纯平和的气息,这让他心下稍安,至少能够证明温如玉在留下玉简时性命无虞。
然而,他的眉头却随之皱得更紧,沉声道,“他定然在此遭遇了无法力敌的强敌,情况危急,才会不得已用这玉简留下气息印记……”
白宸俯身,修长的手指拂过地面上一道深达数尺、边缘光滑的斩痕,仔细感知着其中残留的、极具穿透力的锐金之气。
他眼神微凝,语气沉静地得出结论,“不止一方。有灵兽,还有……灵者。”
看样子,这场战斗远比表面看起来更复杂。
他说着,缓步走到一滩浓稠的绿色血液旁,蹲下身。
淡青色的灵力如同跳跃的精灵在他指尖凝聚,他小心地控制着灵力,轻轻接触那血液表面。
嗤嗤——
一阵轻微的侵蚀声立刻响起,淡青灵力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那绿色血液中的诡异力量消融分解。
白宸抬眸,眼中神色微沉,那平静的声线下蕴藏着不容忽视的凝重。
“这血中蕴含的灵力……霸道阴寒,其本源层次,至少是八阶。”
“八阶?!”
江子彻的瞳孔骤然紧缩,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令人心悸的等阶。
仅仅是妖榜大比的一个入围考核区域,竟然便出动了相当于人类沈天境实力的八阶灵兽!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寻常试炼的范畴。
白宸的目光落在江子彻手中的玉简上,眸底一缕血芒极快地闪过,那是杀戮道源对生灵气息极度敏感的体现。
“玉简上他的气息尚未完全消散,离开应不超过两个时辰。”他略作感知,随即抬手指向一个方向,语气笃定,“是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他所指的方向,正是那片妖雾最为浓稠、如同墨汁般翻滚,其中散发出的无形威压也最为沉重骇人的山脉深处。
“看来温师兄是被人,或者被什么东西,‘请’进去了。”江子彻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眼前的线索已容不得他们多做犹豫。
“事不宜迟。”
随着白宸话音落下,两人当机立断,不再停留,身形一动,便循着白宸感应到的那一缕微弱气息,如两道鬼魅般追踪而去。
越往山脉深处行进,地势便越发崎岖险恶。
巨大的怪石拔地而起,形态狰狞,如同无数头沉默的凶兽,构成了一个庞大而压抑的天然迷宫。
浓得化不开的妖雾在石林间缓慢流淌,极大地阻碍着视线与感知。
更麻烦的是,此地弥漫的浓稠妖雾似乎对元神有着极强的干扰与侵蚀作用。
即便以白宸那远超同阶的强横元神,其感知范围也被硬生生压缩到了不足百丈,仿佛陷入了一片无形的泥沼。
追踪因此变得举步维艰,那缕属于温如玉的微弱气息在妖雾中飘忽不定,时断时续,如同风中残烛,难以准确把握其确切方位。
就在他们全神贯注,途经一处两侧石壁如刀削斧劈、极为狭窄的谷口时,异变,再生!
咻!咻!咻!
数十道凌厉无匹、凝练如实质的金色灵力,毫无征兆地从两侧石壁的阴影中暴射而出!
它们精准地交织成一张覆盖了所有闪避角度的死亡之网,将谷底的二人完全笼罩,速度快到极致,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这些攻击并非散乱的灵力冲击,每一道都形如薄刃,带着一股斩断一切、无坚不摧的决绝意境。
这绝非灵兽手段,而是出自深谙剑道的用剑高手,且从这灵力的强度与意境判断,出手之人的修为,绝不低于七重天!
精心策划的偷袭!
面对这突如其来、封死所有角度的绝杀剑网,白宸眼中寒芒乍现,如同冰原上燃起的星火。
他手腕一振,绝念手环瞬间化作长刀,一道凝练至极的雪色弧光后发先至,悍然迎上!
这一刀,并非蛮横地硬撼整个剑网,而是如庖丁解牛般,精准无比地斩向了其中数道灵力流转最为薄弱的节点之上。
嘭!嘭!嘭!
一连串密集的灵力爆鸣炸响!
那原本完美无缺、封天锁地的金色剑网,如同被刺中了要害的巨蟒,剧烈的震颤起来,瞬间被这四两拨千斤的一刀,强行撕开了一道足以容身的缺口!
“防御!”
几乎在刀网被撕开裂口的同一瞬间,白宸冷静的低喝声已然响起。
无需更多言语,江子彻心领神会,双掌猛然按向地面!
一道厚实无比、闪烁着符文寒光的冰墙应声拔地而起,恰好封堵在两人身前。
轰!砰!砰!
后续因剑网结构被破而四散纷飞、轨迹变得混乱的金色灵力剑气,尽数轰击在坚硬的冰晶壁垒之上,炸开无数冰屑,却未能将其彻底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