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枢纽的污水仍在汩汩流淌，混着瞬残留的黑红色血迹，在冰冷的地面蜿蜒成诡异的纹路。
孟青离消失的地方，空间裂缝闭合时残留的混沌气息尚未散尽，与空气中的死气交织，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冰玄天收枪而立，周身凛冽的寒气渐渐敛去，只剩眼底翻涌的冷意未平。
宋依安握着玉清昆仑扇，扇面上的净化符文依旧亮着微光，却驱不散心底蔓延的无力感，她望着地面那滩渐渐被污水稀释的血迹，指尖不自觉地收紧，扇骨硌得掌心生疼。
就在这时，入口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沉重的喘息，黎明带着几名龙战组成员快步冲了进来。
他一身黑色作战服沾染了尘土，额角沁着汗珠，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看到空无一人的高台和地面的狼藉，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人呢？孟青离呢？”
黎明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目光扫过冰玄天和宋依安苍白的脸色，心中已然有了答案，语气瞬间黯淡下来，“她……把瞬带走了？”
宋依安点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们来晚了，孟青离打开了通往混沌渊的空间裂缝，带着瞬走了。我们拦不住她，她的死气屏障太强，而且……她早就算计好了一切。”
黎明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石壁上，石屑飞溅，他的脸上满是懊悔与自责：“是我太大意了，没想到她竟然敢在地下枢纽设局，还精准预判了我们的行动路线。”
“都怪我，没能及时调集人手支援，这份失职报告，我会亲自提交给京城总部。”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走到两人身边，语气放缓了些。
“你们也别太自责，孟青离是归墟境圆满的存在，还有专门克制气血的缚灵锁链，就算你们及时赶到，想要从她手里救人也绝非易事。实力差距摆在这，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可我们明明有机会的。”
宋依安咬着唇：“如果我没有被迷惑，早点察觉到踪迹不对，我们说不定就能拦住她……”
“没有如果。”
黎明打断她的话，语气严肃，“葬魂阁的四大阴帅，最擅长的就是布局与算计。”
冰玄天一直沉默地站在原地，目光落在空间裂缝闭合的位置，突然开口，声音冰冷而坚定：“混沌渊怎么去？我要去把他带回来。”
黎明闻言，脸色骤变，连忙摆手。
“绝对不行！你想想江梓羽的悲剧，而且里面盘踞着暗宗、葬魂阁等无数邪异势力，空间极不稳定，而且充满了腐蚀性的混沌气息，你一个耀彻境进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瞬被带走。”
冰玄天的语气没有丝毫动摇，周身寒气再次隐隐涌动：“他的‘应合天形’是天生的战体，不该落得那样的下场。”
“而且，孟青离敢在魔都如此肆无忌惮，若是不加以阻止，后续还会有更多人遭殃。”
“我知道你担心瞬，也理解你的愤怒，但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黎明的语气凝重，“龙战组对混沌渊的探查从未停止，但至今只绘制出外围区域的地图，核心区域根本无人敢涉足。”
“孟青离既然敢带着瞬回去，必然设好了埋伏，你现在过去，只会正中她的下怀。”
他拍了拍冰玄天的肩膀，语气带着一丝疲惫：“这件事是我失责，所有后果都由我一个人承担。”
冰玄天沉默不语，只是眼神依旧执着，显然并未完全放弃这个念头。
黎明看着他固执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而看向宋依安，试图转移话题：“对了，你们在和孟青离交手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她既然布了这么大的局，为什么不趁机对你们下手，反而带着瞬匆匆离开？”
宋依安愣了一下，仔细回想刚才的场景：“她确实没多做停留，好像很赶时间，打开空间裂缝的时候动作很快，甚至没来得及对我们发动致命攻击。”
“我当时还觉得奇怪，以她的实力，明明可以非常轻松把我们也困住的。”
冰玄天也陷入了沉思，他想起孟青离临走时那带着嘲讽却又略显仓促的眼神，眉头微蹙。
“她的气息虽然稳定，但在空间裂缝闭合的瞬间，我察觉到她的死气有一丝紊乱，不像是从容撤退，反而像是……在躲避什么。”
黎明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躲避？在魔都，有什么能让归墟境圆满的孟青离忌惮的存在？”
他低头踱步，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腰间的燎原枪，脑海中飞速闪过各种可能性：“龙战组的部署她应该早就摸清了，各大宗门的高手近期也没有异动……难道是其他邪异势力？”
“不对，葬魂阁在混沌渊的势力不弱，很少有势力敢轻易招惹他们。”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他的脑海，黎明的脸色微微一变：“难道是……魔界那边有动静？”
“魔界？”宋依安惊讶地抬头，“你是说，孟青离是在害怕魔界的人？”
“只是猜测，但可能性很大。”
黎明指尖摩挲着燎原枪的枪身，眉头紧锁，目光在空旷的地下枢纽扫过，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他转过身，看向脸色苍白、神色疲惫的两人，语气缓和了许多：“眼下纠结这些也无济于事，你们和孟青离交手耗费了不少灵力，又一路奔波追踪，早已是强弩之末。”
“冰玄天，你的灵力消耗也不小，《冻天诀》强行运转对抗死气，对经脉多少会有损耗。”
黎明走到冰玄天身边，拍了拍他的胳膊，“瞬的事暂且交给龙战组，我们会动用所有资源追查混沌渊的线索，你们现在最该做的，是回酒店好好休整，养精蓄锐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冰玄天沉默了片刻，目光终于从空间裂缝闭合的位置移开，缓缓点了点头。
他知道黎明所言非虚，此刻冲动前往混沌渊确实不明智，而且宋依安的状态也容不得再继续耗下去。
“走吧。”
冰玄天的声音依旧简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他率先朝着入口的方向走去，步伐虽沉稳，却难掩一丝疲惫。
宋依安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黎明，轻声道：“麻烦师兄了，有任何消息一定要告诉我们。”
“放心，这是龙战组的责任，也是我的责任。”
黎明点点头，目送两人走向入口，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尽头，才转身对身后的龙战组成员吩咐道：“立刻封锁这里，采集现场所有残留的能量痕迹，尤其是混沌气息和死气样本，加急送往实验室分析。”
地下枢纽的污水依旧汩汩流淌，冰冷的石壁映着昏暗的灯光，残留的混沌气息与死气在空气中缓慢消散。却仿佛预示着什么。
而此刻的冰玄天与宋依安，正沿着通道缓缓走出，江风吹来，带着地面的湿冷气息，让两人不约而同地紧了紧衣服，朝着酒店的方向走去，唯有疲惫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