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的昆仑,雪又化了些,山脚下的石阶上积着一层薄薄的融水,踩上去有点滑。
宋依安背着个浅青色的双肩包,穿了条同色系的连衣裙,外面套着件薄款的白色防晒衫,头发扎成了清爽的马尾。
这是她昨晚翻了半天时尚博主的视频选的搭配,既符合现代都市的样子,又方便活动。
她站在山门旁等冰玄天,没过多久,就见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山道上下来。
冰玄天穿了件最简单的黑色短袖t恤和深色牛仔裤,脚上是双黑色的运动鞋,连背包都是纯黑的。
他身形本就挺拔,换上现代装后少了几分道袍的清冷,多了些少年的利落,可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像块被雪冻过的黑曜石,连眼神都没什么温度。
“你总算来了,再等会儿我哥该念叨了。”
宋依安走上前,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哥说在山门口等我们,要送送。”
冰玄天“嗯”了一声,没再多说,只是跟在她身后往山门外走。
玉无极早就等在那里,手里拎着个纸袋,里面装着几包昆仑特制的果干,怕他们在人间吃不惯凡俗食物,特意准备的。
看到两人过来,他先走到宋依安身边,把纸袋塞进她背包里:“安安,到了魔都记得每天给我发消息,有什么事立刻找黎明,别自己扛着。”
他又转向冰玄天,语气严肃了些:“玄天,安安虽然看着坚强,但对人间的琐事没那么熟,路上你多照看些。”
“要是发现异动,先保护好安安,再联系龙战组,别冲动。”
冰玄天抬眼,迎上玉无极的目光,声音依旧平淡:“我知道。”
“行了,也不是小孩子了。”
宋依安拉了拉玉无极的袖子,笑着说,“哥,我们走了,你回去吧,记得帮我跟爹说一声。”
玉无极还想再叮嘱几句,却被宋依安推着往回走,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道拐角。
下了昆仑山,最先到的是山脚下的昆玉市。这是个不大不小的城市,街道两旁种着高大的梧桐树,叶子被晨露打湿,绿油油的。
宋依安深吸了口气,空气里没有昆仑的灵气,却有早餐店飘来的豆浆油条香,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先去便利店买点路上吃的吧,到魔都要三个多小时高铁呢。”宋依安指了指不远处的便利店,率先走了过去。
冰玄天没说话,跟在她身后,脚步不快不慢,目光偶尔扫过周围的建筑,像是在确认有没有异常。
便利店里的货架摆得满满当当,宋依安在零食区挑挑拣拣,拿了几包坚果、两盒三明治,又走到饮料柜前,犹豫了一下。
她本来想拿瓶冰可乐,可想起冰玄天周身的寒气,又换成了常温的橙汁。
“你要喝什么?”
她转头问冰玄天,指了指饮料柜,“有矿泉水,还有果汁、奶茶。”
冰玄天走到柜前,看了几秒,伸手拿了瓶最普通的矿泉水,瓶身上的水珠沾到他指尖,瞬间就凝结成了细小的冰晶,又很快化掉。“这个。”
宋依安接过矿泉水,付了钱,把东西都塞进背包侧袋里:“走吧,去高铁站,别赶不上车了。”
昆玉市的高铁站不大,候车大厅里人不算多。宋依安熟练地走到自动取票机前,输入身份证号,打印出两张高铁票。
冰玄天站在她旁边,看着屏幕上的车次信息,没说话。
候车的时候,宋依安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的铁轨。
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她的裙摆上,暖融融的。“你看,这里的铁轨好长,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
她转头对冰玄天说,“昆仑的路都是山路,哪有这么平坦的。”
冰玄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铁轨在阳光下泛着金属的光泽,远处有辆高铁正缓缓驶来,带着轻微的轰鸣声。
他没什么感触,只是点了点头:“嗯。”
宋依安早就习惯了他的冷淡,也没指望他能多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拿出手机,刷起了魔都的旅游攻略,嘴里还小声嘀咕着:“外滩肯定要去的,还有豫园,听说那里的小笼包超好吃……”
高铁启动的时候,宋依安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飞快地后退。
从昆玉市的农田,到中途城市的高楼,再到越来越密集的建筑,她的眼睛越睁越大,连手指都忍不住攥紧了手机。
冰玄天坐在她旁边,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看似在休息,实则在感知周围的气息,只是这一路的气息都很杂乱,混杂着汽车尾气、人群的气息,一时很难分辨出异常。
三个多小时很快过去,高铁缓缓驶入魔都虹桥站。
刚走出站台,宋依安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头顶是巨大的玻璃穹顶,阳光透过玻璃洒下来,照亮了来来往往的人群。
远处的指示牌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和箭头,广播里循环播放着温馨提示。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味道,有咖啡香、面包香,还有淡淡的香水味,和昆仑的清冷截然不同。
“哇……”
宋依安忍不住感叹出声,她举着手机拍了张照片,转头想跟冰玄天分享,却见他正皱着眉,目光落在远处的某个方向,脸色比平时更冷了些。
“怎么了?”
宋依安收起手机,走到他身边,声音压低了些,“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冰玄天摇了摇头,收回目光:“暂时没有,只是这里太乱,有点吵。”
他习惯了昆仑纯净的安静,魔都这种混杂着各种凡俗气息的气息,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宋依安了然地点点头,没再追问,只是拉着他往出口走:“先去酒店放行李吧,我订了离外滩近的酒店,晚上我们去外滩看夜景。”
酒店在一栋高层写字楼里,房间是双人间,靠窗的位置有一张小沙发。
宋依安把背包扔在沙发上,立刻跑到窗边拉开窗帘。
窗外就是鳞次栉比的高楼,远处能看到黄浦江的一角,江面上的游船像小小的积木一样。她回头对冰玄天说:“你看,比手机里看到的还好看!”
冰玄天走到窗边,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嗯。”
下午的时候,宋依安拉着冰玄天去了外滩。黄浦江的风带着点湿热的气息,吹在脸上很舒服。
宋依安沿着江边走,手里拿着手机不停拍照,一会儿拍对岸的东方明珠,一会儿拍身边的欧式建筑,偶尔还会让冰玄天帮她拿一下背包或者矿泉水。
冰玄天就跟在她身后,手里拎着她的东西,目光时不时扫过周围的人群,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有在宋依安差点撞到路人时,才伸手拉了她一把,声音依旧冷淡:“小心点。”
“知道啦。”
宋依安吐了吐舌头,收起手机,转头看向他,“我们去吃生煎包吧,我查了,附近有家老字号,超有名的。”
那家生煎包店人很多,排了好长的队。宋依安站在队伍里,跟前面的阿姨聊了起来,问这家店的生煎包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吃。
终于轮到他们,宋依安点了两份生煎包,还要了两碗牛肉汤。
找座位的时候,她特意选了个靠窗的位置,能看到外面的街道。
生煎包上来的时候,还冒着热气,咬开一个,汤汁瞬间流出来,鲜得宋依安眼睛都亮了。
“你快尝尝,超好吃的!”她推了一份生煎包到冰玄天面前,眼里满是期待。
冰玄天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放进嘴里。外皮酥脆,肉馅鲜嫩,汤汁也很浓郁,确实比昆仑的灵食多了些不一样的味道。
但他只是嚼了嚼,咽下后,淡淡地说:“还行。”
宋依安早就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也不气馁,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
“明天我们去豫园吧,听说那里有很多小吃,还有好看的园林,虽然肯定没有昆仑的瑶池好看,但也很有特色……”
冰玄天没说话,只是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明天的计划,手里的筷子慢慢夹起第二个生煎包。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他的手腕上,映出一道淡淡的影子。
晚上回酒店的时候,魔都已经亮起了灯。外滩的灯光把江面照得像撒了一层碎金,东方明珠的灯光不停变换着颜色,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宋依安站在酒店的窗边,看着外面的夜景,突然转头对冰玄天说:“虽然这里没有昆仑的雪,没有瑶池的仙鹤,但好像也不错,对吧?”
冰玄天走到她身边,看着窗外的灯火,沉默了几秒,才轻轻“嗯”了一声。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汽笛声。
宋依安打了个哈欠,转身准备去洗澡:“对了,如果你晚上发现异动,一定要叫醒我,别自己一个人去查。”
“知道了。”冰玄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被夜风吹过的凉意。
宋依安走进浴室,关上门的前一秒,还看到冰玄天站在窗边,背影映在灯光里,像一块没被融化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