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追问,指尖又是一弹,两道温和的琴音落在两人身上。
他们瞬间眼睛一闭,晕了过去,不是伤害,是用《清心咒》暂时封住了他们的记忆,等醒来只会记得自己在巷里摔了一跤,忘了见过他,也忘了浊音阁的事。
风挽歌把两人拖到巷口的长椅上,又用灵力清理了巷里的浊气残留,才背着琴离开。
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眼医院的急诊楼,那里曾是林晓最后待过的地方。
风挽歌在心里轻声说:“第一个了,很快就会都清掉。”
处理完医院的据点,已经是上午十点。风挽歌找了家早餐铺,咬着糖糕,翻着黎明留下的地图,下一个目标是市中心的地下仓库。
原属白老板,后来被浊音阁接手,用来存放采集情绪的法器,据说里面还有几个擅长用琵琶的弟子,比刚才的底层弟子难对付些。
地下仓库藏在市中心一个废弃的小商品市场下面,入口伪装成一个锁着的杂物间。
风挽歌用灵力轻轻挑开门锁,推开门时,一股浓重的浊气扑面而来,比医院暗巷里的浓了数倍,还混着琵琶弦断裂的闷响。
他握紧伏羲琴,一步步走下陡峭的楼梯,楼梯间没有灯,只能靠琴身的莹光照明,每走一步,都能听见楼下传来的琵琶声,调子急促又尖锐,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地下室很大,堆满了废弃的纸箱和货架,中间空出一块空地,三个穿紫色旗袍的女子正围着一个铜制的鼎弹奏琵琶。
鼎里冒着灰色的烟雾,烟雾里隐约能看见无数细碎的人影。
是被采集来的负面情绪凝聚而成的“情绪残魂”,正随着琵琶声慢慢被鼎吸收。
“谁让你进来的?”
最中间的女子回头,她的旗袍领口别着一枚黑色的梅花扣,正是浊音阁的中层弟子标识。
她手里的琵琶弦上还缠着淡淡的浊气,眼神里满是警惕,“滚出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风挽歌没动,只是举起伏羲琴,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划。
一道清越的琴音在地下室里炸开,像是一道光划破黑暗,鼎里的灰色烟雾瞬间剧烈晃动起来,那些“情绪残魂”像是找到了出口,开始往琴音的方向飘。
三个女子脸色大变,手里的琵琶声瞬间变得急促,想重新控制住残魂,可琴音一碰到伏羲琴的净化之力,就像被剪断的线,根本起不了作用。
“是伏羲琴!”
最左边的女子尖叫起来,手里的琵琶弦突然崩断一根,她捂着手指后退,“你是风挽歌!”
风挽歌没说话,指尖再次拨动琴弦,这次是《乱魂曲》。
杂乱却尖锐的琴音在地下室里回荡,三个女子瞬间脸色发白,手里的琵琶声开始变得混乱,原本凝聚的浊气也散了不少。
最中间的女子咬着牙,突然把琵琶往地上一摔,琵琶碎裂的瞬间,一道黑色的音波从碎片里炸出,直扑风挽歌面门,是用琵琶的残骸做的最后一击,带着浓郁的怨气。
风挽歌眼神一凛,琴身一横,挡住音波的同时,指尖在琴弦上重重一勾。
一道金色的音刃顺着琴身飞出,刚好击中那女子的肩膀。
她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肩膀上的衣服瞬间被净化灵力烧出一个洞,露出里面红肿的皮肤。
另外两个女子见状,转身想跑,风挽歌却没给她们机会。
指尖在琴弦上快速划过,两道音刃分别落在两人的脚踝边,逼得她们停下脚步。
他走到那个铜鼎边,看着里面还在挣扎的“情绪残魂”,指尖轻轻弹了弹琴弦。
温和的琴音落在鼎上,鼎里的灰色烟雾渐渐消散,那些残魂像是得到了解脱,慢慢化作光点,消失在空气里。
“说,鼎里的情绪是从哪来的?”
风挽歌低头看着那三个瘫在地上的女子,语气里没有丝毫温度。
最中间的女子咬着牙,却还是嘴硬:“你别想知道……阁主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你必死无疑!”
风挽歌没再逼问,只是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弹。
一道琴音落在女子的识海上,她瞬间浑身发抖,像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是……是从附近的写字楼和学校采集的……他们压力大,负面情绪多……”
她断断续续地说,“还有……还有从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附近采的,那里的绝望最浓……”
风挽歌的拳头瞬间攥紧,指甲掐进掌心。医院的重症监护室,林晓的父亲曾在那里待过,林晓也去过那里送饭……这些人,竟然连病人和家属的绝望都要榨取。
他没再说话,指尖一弹,三道琴音落在三个女子身上,她们瞬间晕了过去。
风挽歌用灵力把铜鼎拆开,里面的零件全是用负面情绪浸泡过的,他一把火把零件烧了,火焰带着净化灵力,很快就把浊气烧得干干净净。
走出地下仓库时,外面的太阳正烈,街上人来人往,热闹得像另一个世界。
风挽歌靠在墙角,看着那些笑着聊天的行人,心里的冷硬慢慢软了些,他做的这些,就是为了让这些人能继续安稳地笑着,不用被浊气缠绕,不用被痛苦吞噬。
......
下午三点,风挽歌来到第三个据点,城西的废弃纺织厂。
这里曾是白老板的产业,后来被浊音阁接手,据说里面有个擅长用箫的弟子,实力接近丧钟,是临时据点里最难对付的一个。
风挽歌站在纺织厂门口,看着锈迹斑斑的铁门,琴身的莹光开始变得明亮,像是在预警里面的危险。
推开门时,里面传来一阵低沉的箫声,调子哀怨又冰冷,像是无数人在低声哭泣。
风挽歌走进厂房,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根生锈的铁架,箫声就是从厂房最里面的控制室传来的。
他一步步走过去,箫声越来越近,空气里的浊气也越来越浓,甚至开始影响他的灵觉。
不是普通的浊气,而是掺了悲惘先生“断肠引”的气息,能直接攻击心神。
“终于来了。”
控制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黑色长袍的男子走出来,手里握着一支暗紫色的箫,箫身上刻着缠枝莲纹,和谢流影的面具有点像,却透着股阴森的气息。
他的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正是浊音阁的中层弟子,人称“泣箫”。
“你杀了丧钟,毁了我们两个据点,今天就在这里偿命吧。”
泣箫的声音没有起伏,像是在念台词,同时指尖在箫孔上轻轻一按,一道黑色的音波直扑风挽歌。
风挽歌赶紧举起伏羲琴,琴身的莹光挡住音波,却还是被震得后退了半步,这音波比之前遇到的都强,里面掺了“断肠引”的灵力,净化起来更费力。
泣箫没给风挽歌喘息的机会,箫声再次响起,这次的调子更急,无数道黑色的音波像箭一样射过来。
风挽歌指尖在琴弦上快速拨动,《金戈吟》的音刃一道接一道地飞出去,和音波撞在半空,发出“砰砰”的巨响。
厂房里的铁架被震得摇晃,铁锈簌簌往下掉,空气里满是浊气和净化灵力碰撞产生的白烟。
“就这点本事?”
泣箫冷笑一声,箫声突然变调,不再是攻击,而是开始缠绕风挽歌的四肢。
黑色的音波像绳子一样,缠住他的手腕和脚踝,让他动弹不得。
风挽歌心里一紧,灵觉扫过那些音波,里面掺了“情绪残魂”,能顺着皮肤钻进体内,勾起负面情绪。
他强忍着心头翻涌的烦躁,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弹。
一道温和的琴音落在自己身上,是《清心咒》,瞬间驱散了体内的负面情绪。
同时,他猛地发力,灵力顺着琴弦炸开,金色的光刃瞬间切断了缠绕在身上的音波。
泣箫没想到他能这么快挣脱,愣了一下,风挽歌已经趁机冲了过去,琴身一扬,琴尾撞向他的胸口。
泣箫慌忙用箫挡住,箫身和琴尾撞在一起,发出一声脆响。
他被震得后退了几步,嘴角溢出一丝黑血,伏羲琴的净化灵力已经顺着箫身传到了他体内,正在破坏他的经脉。
泣箫咬着牙,突然把箫尖对准自己的喉咙,像是要做什么拼命的举动。
风挽歌眼疾手快,指尖在琴弦上一弹,一道音刃刚好击中他的手腕,箫“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你以为悲惘先生会放过你吗?”
泣箫瘫在地上,看着风挽歌,眼神里满是疯狂,“他已经在准备‘永恒哀叹’大阵了,等大阵启动,整个余杭都会变成我们的牧场,你守护的那些人,都会变成情绪的容器!”
风挽歌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疯狂的眼神,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弹。
一道琴音落在他身上,泣箫瞬间安静下来,眼神里的疯狂渐渐褪去,只剩下茫然。
风挽歌没再问什么,他知道泣箫知道的也有限,只是用灵力封住了他的记忆,然后转身看向控制室。
里面有个巨大的机器,正连接着无数根细线,细线的另一端延伸到厂房外,显然是用来远程采集情绪的。
风挽歌走到机器前,指尖在琴弦上重重一勾。
一道金色的音刃落在机器上,机器瞬间冒出火花,很快就停了下来。他又用灵力清理了控制室里的浊气残留,才背着琴走出纺织厂。
夕阳已经开始西沉,把纺织厂的影子拉得很长。
风挽歌站在门口,看着远处西湖的方向,那里有林晓的墓,有宋灏养伤的医院,有无数他想守护的人。
他知道,清理完这三个临时据点,只是开始,悲惘先生和怨娘子还在暗处,“永恒哀叹”大阵也还没被阻止。
但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挫败,也不再迷茫。风挽歌握紧伏羲琴,琴身的莹光在暮色里泛着坚定的光。
他转身往回走,脚步比来时更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坚实的土地上。
为了余杭街头那些平凡的烟火气,他会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