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刚漫过山城的屋顶，轩辕洛羽租住的公寓楼下就传来了异样的声响。
不是夜市收摊的喧嚣，也不是晚归行人的脚步声，而是一种低沉、浑浊的“嗬嗬”声，混着爪子抓挠地面的细碎响动，像生锈的锯子在磨着人心。
洛羽刚盘腿坐下准备修炼，指尖的金色剑气还没凝实，“天子望气”就捕捉到了几缕灰黑色的气息。
是三具行尸，还有两只被尸气污染的野狗，正跌跌撞撞地围着公寓楼打转。
行尸的烂布衫在风里飘着，露出的手臂爬满尸斑。
尸犬的眼睛泛着死灰，嘴角淌着带尸毒的涎水，时不时对着楼道口低吼，声音不大，却像蚊子叫一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他皱了皱眉，起身走到窗边。月光透过窗缝，刚好照到楼下的尸犬。
它们没敢靠近公寓门，只是在十米外徘徊，爪子在地面上划出浅痕，偶尔用鼻子嗅着空气里残留的金色气息，却又因为血脉压制而不敢上前。
显然，这些不是来进攻的，只是来捣乱的。
洛羽指尖弹出一缕淡金剑气，剑气像细针一样穿透窗户，精准地刺中最前面那只尸犬的头颅。
尸犬连哼都没哼一声，瞬间瘫倒在地，尸体很快开始发黑腐烂，散发出极淡的尸臭，他特意控制了剑气强度，只杀不爆，避免尸气扩散惊动居民。
可刚解决完尸犬，楼后的下水道口又传来窸窣声。
几只灰黑色的尸鼠钻了出来，背上贴着极小的“引尸符”，顺着墙根往公寓的空调外机爬，爪子刮过墙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有人在窗外轻轻挠着玻璃。
更烦人的是，几只被尸气污染的乌鸦落在了楼顶，时不时发出“呱呱”的怪叫，叫声里裹着细碎的尸气，飘进楼道里，虽然浓度低到普通人察觉不到，却足以让修炼者心神不宁。
“没完没了了。”
洛羽低声自语。他又弹出几道剑气，清理了尸鼠和乌鸦，可刚坐下没十分钟，楼下又传来了行尸的“嗬嗬”声。
这次是两具新的行尸，拖着僵硬的腿，在公寓楼周围慢慢踱步，像是在巡逻。
接下来的几天，这种骚扰成了常态。每天深夜，总有低阶的行尸、尸犬、尸鼠甚至污染鸟类出现在公寓附近。
它们从不主动攻击，只是在周围游荡、制造噪音、散发微量尸气。
有时是后半夜三点，尸鼠爪子刮地板的声音吵醒洛羽；有时是凌晨五点，乌鸦的怪叫打断他的修炼节奏。
起初，洛羽还能用剑气快速清理，可后来发现，百骸宗像是摸清了他的底线，每次只派最低阶的尸类，数量不多不少，刚好够他费点劲清理，却又不足以让他动用大威力术法（怕惊动居民）。
更阴损的是，这些尸类身上的尸气都经过特殊处理，带着微弱的“扰灵”效果，哪怕被清理，残留的气息也会在周围盘旋半个时辰，让他不得不花费灵力净化，否则会影响修炼时的心境。
这天清晨，洛羽顶着淡淡的黑眼圈打开门，刚好碰到楚御霄拎着早餐过来。看到他眼底的青影，楚御霄愣了愣：“昨晚没睡好？”
“百骸宗的人没完没了。”洛羽接过豆浆，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每天深夜派行尸、尸鼠过来骚扰，不打架，就捣乱。”
楚御霄皱起眉：“这群人倒会玩阴的！”他从布包里掏出一叠黄色符纸，上面画着茅山特有的“清灵纹”和“预警纹”。
“这是月苡清昨天从宗门传过来的符箓，你贴在公寓周围，‘预警符’能感知尸气震动，‘清灵符’能自动净化微量尸气，不用你每次都动手。”
洛羽接过符纸，指尖拂过符纹，能感受到里面蕴含的茅山灵力。
当天傍晚，他在公寓门口、窗台、空调外机旁都贴了符纸。符纸贴上后，表面泛起一层极淡的白光，像一层透明的膜，将公寓笼罩在里面。
深夜，当第一批尸鼠靠近时，门口的“预警符”突然亮起红光，发出极其细微的嗡鸣，只有修炼者能听到。
紧接着，“清灵符”的白光变强，将尸鼠身上的尸气瞬间驱散，尸鼠像是被烫到一样，吱吱叫着逃回了下水道。
楼顶的乌鸦刚落下，就被符纸的白光扫中，翅膀一软，跌落在地，很快没了气息。
这晚，洛羽终于能安稳修炼到后半夜。可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百骸宗既然开始用这种阴损手段，就不会轻易停手，他们要的不是杀死他，而是一点点消耗他的耐心和精力，等他疲惫到极点，再寻找出手的机会。
.........
百骸宗的临时据点里，墨丞盯着屏幕上跳动的红点，脸色比夜色更沉。
连续三天，派去骚扰公寓的行尸、尸鼠全被符纸挡了回来。
那些茅山符箓的清灵之气像层透明的盾，不仅驱散尸气，还能提前预警，连靠近都成了难事。
“少宗主，那小子用茅山符纸护住了公寓，我们的骚扰没用了。”
旁边的弟子攥着罗盘，语气里满是焦躁，“再耗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
墨丞没说话，指尖在桌案上划过之前收集的资料，那是弟子查到的轩辕洛羽的过往，纸页上印着一所高中的名字
还有几张模糊的照片：洛羽穿着校服，站在教学楼前，身边围着几个学生。
他忽然想起“溯影镜”里的画面：那道金色身影在老社区布饵时，路过一群放学的孩子，曾下意识放慢了脚步，指尖的剑气都收敛了几分。
“他不是在乎旁人嘛。”墨丞的声音突然响起，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既然公寓攻不进去，就从他在意的人下手。”
弟子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拿起资料翻了翻：“您是说……他之前的学校？那些老师学生？”
“对。”墨丞指尖点在“李露”的名字上，“派人去学校附近，不用强闯，先把那几个和他走得近的师生盯紧。
等深夜放学，用黑僵把人掳到郊区，再放消息给他，他要想救人，就得自己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别伤了人，留着当诱饵，逼他离开公寓的保护圈。”
当天傍晚，三辆贴满“搬家公司”贴纸的面包车停在了高中校门口。
车后座里，两具黑僵被黑布裹着，尸气被特制的封尸袋压得极淡；副驾驶上，百骸宗的弟子戴着鸭舌帽，手里捏着照片，目光死死盯着校门口。
晚自习快结束了，学生正陆续走出校门，李露和陈雪说说笑笑地走了出来。
而此时的轩辕洛羽，正站在公寓楼的天台。他的“天子望气”早已越过几条街，铺到了高中附近。
就在刚才，三缕熟悉的灰黑色气息钻进了感知，气息藏在“搬家公司”的面包车里，沿着街道慢慢往学校挪，目标很明确，就是放学的师生。
洛羽的指尖瞬间凝出金色剑气，眼底的冷意几乎要溢出来。
他早就想到，百骸宗骚扰不成，会用牵制的手段，之前在学校时，李露经常带早餐给他。
那些同学虽然和他说话不多，却也对自己挺好，这些细碎的善意，他没忘，百骸宗却偏偏要拿这些人开刀。
他没敢耽搁，指尖画了道“疾行符”，符纸化作一道淡金流光裹住身体，身影瞬间消失在天台。
夜风在耳边呼啸，他的速度快得只剩一道残影，沿途的路灯只来得及在他身上映出一瞬的光，就被甩在了身后。
高中校门口，李露正在与陈雪告别，转身准备往家走。
刚拐进旁边的小巷，就听到身后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是刚才停在路边的面包车，车门正缓缓打开，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顺着风飘过来，让她下意识皱了皱眉。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两道黑影突然从车里冲了出来！
是两具黑僵，身上的封尸袋已经扯破，烂布衫下的尸斑在路灯下泛着青黑，僵硬的手朝着她的胳膊抓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
李露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脚下踉跄着差点摔倒。就在黑僵的爪子快要碰到她衣袖时，一道金色的光突然从巷口射来！
“嗡”
金色剑气像一张无形的网，瞬间罩住两具黑僵。黑僵的动作猛地僵住，体内的尸气像是被重锤砸中，在经脉里疯狂乱窜，却连一丝都运不出来，爪子里的黑血瞬间凝固在指尖。
洛羽的身影落在李露身后，指尖的剑气还在微微颤动。他没回头，只是低声道：“闭眼，数三个数。”
李露愣了一下，下意识闭上眼。下一秒，她听到耳边传来“噗噗”两声轻响，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那股腐臭味也淡了不少。
“可以睁眼了。”
李露睁开眼时，巷子里已经没了黑僵的身影，只有地上留着两滩黑色的痕迹，像被雨水冲过的墨渍。
洛羽站在她面前，身上的衣服还带着夜风的凉意，指尖的金光已经收了回去，只是眼底还带着点未散的冷意。
“你是谁？”李露惊讶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地上的痕迹，“刚才那是……”
“是流浪狗，不小心撞翻了垃圾桶。”洛羽随口编了个理由，指尖轻轻拂过地面。
金色剑气悄然散开，将地上的尸气痕迹彻底抹去，连一丝腐味都没留下，“以后晚自习放学，尽量别走这条小巷，或者等家人来接。”
他没多说，怕暴露更多。李露虽然不认识眼前的人，但莫名觉得很安心，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洛羽的语气软了些，“快回家吧，晚了不安全。”
看着李露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洛羽才转身看向面包车的方向。
车里的百骸宗弟子早就跑了，只留下一辆空车，方向盘上还沾着点尸气，他抬手弹出一缕剑气，剑气精准地击中油箱。
“轰”
的一声轻响，面包车燃起淡蓝色的火焰，火焰里裹着金色的灵力，不仅烧了车，还将车里残留的尸气彻底净化，连黑烟都没冒多少。
处理完这一切，洛羽拿出手机，给楚御霄发了条消息：“百骸宗开始对普通人下手，学校这边我处理了，你那边盯紧点，别让他们再找其他目标。”
发送成功的提示闪过，他抬头看向夜空。山城的星星很少，只有几颗在云层里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