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的手还按在陈岩手腕上,掌心能感受到雷葫芦的微震正逐渐平息。他没有立刻松开,而是等了三息,确认那头巨兽闭眼后的呼吸重新沉稳下来,才缓缓收回手指。
霜髓狮的鼻息又恢复了先前的节奏,每一次吐纳都带起一圈霜纹,在结晶地面上缓慢扩散。它耳尖微微垂落,似乎将刚才的警觉归为错觉。但洛尘知道,它的戒备已升至临界点,不会再轻易被小动作欺骗。
他低头,指尖轻触香囊夹层,一道微不可察的金光闪过。加密香符自动激活,七组呼吸数据在识海中浮现:每轮七次吐纳,间隔四息,第三息末尾喉部蓝光最盛——那是感官最迟钝的瞬间,也是唯一可利用的观测窗口。
“丙。”他传音,声音低得几乎融进风里,“用面纱碎片,引它耳朵。”
丙没动,只将左袖一寸冰晶薄片悄然移出衣口,借叶影遮掩,轻轻一折。细微反光掠过琉璃茎顶端,像露珠滑落。
霜髓狮右耳果然抽动,朝光源偏转半寸。
就是此刻。
洛尘取出香晶镜,贴着叶片背面压低角度,对准其鼻翼。镜面无声记录扩张幅度的变化。三次吸气后,数据显示吸入量比前一轮少了近一成,说明它正在收紧感知范围,对外界干扰愈发敏感。
他合上镜片,心中已有判断。
系统资料库再度调出那条冷门记载:【畏火性阳灵】。虽无实证,但结合眼下反应,极可能是真。若能制造高温幻象,或许可扰其心智,诱其短暂离位。
只是队伍中无人修习火系术法,强行激发灵火只会暴露行踪。
他目光落在袖中一瓶未启封的香水——【惑影露】。系统奖励之物,特性是模拟灵力波动形态,能伪造视觉与灵压假象,却无法真正生热。但这已足够。
他在识海启动推演功能,输入三项参数:火焰虚影强度、扩散速度、持续时间。系统迅速生成三种方案。
A. 瞬爆式引离——强光骤现,逼其本能闪避。风险太高,易激怒。
b. 渐进式驱赶——由远及近,缓慢逼近,使其产生“威胁临近”的错觉而主动退让。可控性强,符合当前局势。
c. 双向牵制——左右同时制造幻象,分散注意力。需两人配合,误差稍大即破功。
他选定b方案。
“丙。”他再次传音,“你左侧掩护。一旦它移动,立即抛洒【寒雾粉】,延缓霜藤蔓延。”
丙点头,指腹抚过腰间小袋,触到那层细如霜尘的粉末。
“陈岩。”洛尘转向右侧,“持雷葫芦佯动,位置不变,灵力释放控制在十分之一,只准亮一次。”
陈岩皱眉:“刚才那一丝就让它睁眼了,再试会不会……”
“不会。”洛尘打断,“它现在警惕的是雷灵力突增。只要节奏稳定,亮度不跳变,它会认为是你在压制波动,而非进攻。”
他说完,从香囊取出一枚淡金色香丸,无声碾碎于掌心。一缕极淡的香气散开,无色无味,却让两人绷紧的肩线悄然放松。
这是【凝神香氛】,专用于平复情绪波动,不会留下痕迹。
“听清楚。”洛尘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这不是战斗,是一场演出。你们只需完成指定动作,其余交给我。”
陈岩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点头。
洛尘将【惑影露】握入手中,瓶身螺旋纹路微微发烫。这香水只能维持十二息的幻象,必须精准卡在霜髓狮换气间隙释放,且初始位置要避开正前方视线盲区,从斜后方切入。
他计算着呼吸周期,准备下一次第三息末尾的观测窗口。
就在这时,丙忽然传音:“它的霜藤……在收缩。”
洛尘抬眼。
果然,那圈缠绕幽昙花根部的霜白色藤蔓正缓缓回缩,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原本扩散至三尺的冰霜领域也在收窄,仿佛整个区域的气息都在内敛。
这不是寻常警戒状态。
他在香符上快速刻下新数据:藤蔓收缩速率、地面霜纹消退速度、呼吸频率微调值。随后将其塞回夹层。
“它不只是守护。”他低语,“是在准备应变。”
陈岩声音微紧:“意思是……我们已经被锁定了?”
“不。”洛尘摇头,“它不确定目标,但在预设应对路径。就像机关中枢一样,一旦触发特定条件,就会自动响应。”
丙问:“那我们现在动,还是等?”
“不动。”洛尘答得干脆,“它越警觉,越不能急。真正的机会,往往出现在它以为我们会动手的时候。”
他说完,指尖符文轻闪,将体内灵力流转调至最低,连睫毛都不曾颤动一下。
远处,霜髓狮鼻翼微张,深深吸进一口气。
喉部蓝光骤然亮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它没有睁眼,但耳朵完全转向三人藏身的方向,肌肉隐有绷紧之态。
洛尘屏息。
他知道,刚才的数据记录可能引发了某种反馈——或许是香晶镜的微弱灵波泄露,或许是【凝神香氛】的气息扰动了空气流动。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已确认弱点存在,策略成型,时机只差一步。
他缓缓将【惑影露】移至掌心,拇指抵住瓶盖,只待下一个呼吸周期来临。
丙的手已搭上【寒雾粉】,陈岩指尖再次浮现出一丝极细电弧,亮度如萤火。
三人静伏草丛,如同三枚嵌入大地的棋子。
霜髓狮缓缓呼出一口白雾,喉部蓝光渐暗。
下一息,便是第三息末尾。
洛尘拇指微微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