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笺在指尖寸寸碎裂,黑斑如霉斑般迅速蔓延至洛尘指腹,又被一层淡金符文轻轻逼退。他未皱眉,只是将残片投入身前香炉,炉火幽蓝一跳,灰烬尚未落地,便被无形之力卷入系统空间。
“镇渊香芯已布设完毕。”传讯弟子单膝跪地,声音微颤,“但封锁小队回报,地底入口的灵压仍在攀升,香芯只能压制一时,无法彻底封死。”
洛尘立于高台边缘,目光未移。远处断龙谷的火光依旧跳跃,映得他紫眸深处似有流光暗涌。他抬起手,系统界面无声展开,三处据点的灵脉数据如丝线交织,缓缓凝成一道地下通道的虚影。那条古道蜿蜒而下,贯穿岩层,最终指向修真界极南——三大邪宗交界的荒芜之地。
“不是逃路。”他低声道,“是信道。”
青鸾自他肩头轻跃而起,羽翼展开不过三寸,却带起一阵清冽药香。她并未开口,只以翎羽轻点洛尘手腕,一道记忆碎片随之涌入——千年前,上古调香师以“魂引香”为媒,借地脉共鸣传递密令,唯有持有同源香炉者方可接收。玄阴老祖权杖上的灵珠,正是此类香炉的残核。
“他们用矿脉做香炉,以死气为引。”洛尘闭眼一瞬,再睁时瞳孔已转为琉璃色,“断龙谷的地动,不是意外,是点燃信标。”
话音未落,系统界面猛然震颤。【检测到复合型灵波震荡,频率匹配度97.6%】一行提示浮现,随即被自动锁定。洛尘指尖划过虚空,调出波形图谱,与权杖残留波动并列对比——两道曲线在第七个节律点完全重合,如同双生之蛇缠绕而行。
“他在召唤。”青鸾终于开口,声音清冷,“不是求援,是履约。百年前的盟约,从未断绝。”
洛尘未答。他取出一枚暗紫色香丸,正是方才炼制的“破障香”,指尖符文微闪,将其投入香料空间进行逆向解析。系统迅速拆解其分子结构,模拟不同环境下的反应路径。就在第三轮推演即将完成时,一组异常数据跳出——当“破障香”接触某种未知阴气时,竟会引发短暂共振,生成一段可被远程捕捉的灵频信号。
“他们能感知我们的行动。”他缓缓收手,“每一步,都被听着。”
传讯弟子脸色骤变,下意识后退半步。洛尘却只是将香丸收回袖中,动作平静得仿佛未曾察觉对方的慌乱。他转身走向临时工坊,炉火尚存余温,香钵内残留着“静魂露”的微光。
“取我未启用的改良香丸。”他对青鸾道。
青鸾低头,一缕青羽拂过香囊,三枚新制香丸浮空而出,表面泛着银纹般的冷光。洛尘伸手接过其中一枚,指尖凝聚一丝锦鲤体质独有的灵露,轻轻滴落其上。香丸微微震颤,随即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嗡鸣。
系统界面再次刷新。【触发隐性共鸣,还原片段信息:……断龙谷信标已启……三宗盟约可续……请遣‘血傀营’与‘影咒使’南下……时限七日……】
“血傀营。”青鸾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羽尖微颤,“以活人炼骨,万魂饲傀,百年前覆灭三城,尸气遮天。若其重临,边境五派皆难自保。”
洛尘将香丸握紧,掌心传来微凉的触感。他望向断龙谷方向,那里仍有零星火光闪烁,像是大地未愈的伤口。他知道,那些火光之下,正有一股力量在苏醒——不是溃败后的挣扎,而是早有预谋的反击。
“他们等这一天很久了。”他说。
青鸾落在他肩头,声音很轻:“现在怎么办?上报联盟?调集兵力?还是……直接毁了那条道?”
洛尘没有立刻回答。他取出翡翠香囊,轻轻摩挲其表面流转的微光。系统界面缓缓展开,一幅敌援预估模型浮现眼前——血傀营行军需借阴气掩形,每日推进不过三百里;影咒使则可穿地潜行,最快五日可达前线。两者若协同入境,将在第六日夜间完成汇合,直扑联盟主阵。
时间,成了最锋利的刀。
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三处据点的地图、灵脉流向、守军分布、香材储备……无数信息如流水般冲刷而过。片刻后,他睁开眼,目光沉静。
“上报只会拖延。”他说,“议事堂要证据,要推演,要合议。等他们定下对策,敌兵已越境。”
“那你打算独自应对?”青鸾问。
“不是独自。”他摇头,“是我们。”
他抬手,将那枚改良香丸贴于胸前香囊,随即调动系统功能,启动“灵频反溯”。香丸开始缓慢释放一种极细微的波动,与之前截获的求援信号形成镜像反馈。系统迅速追踪其回传路径,试图逆向定位接收端。
数息之后,界面弹出警告:【信号被中途截断,源头位于幽冥泽东岸,坐标模糊】。
“他们在防备。”洛尘冷笑,“怕我们顺藤摸瓜。”
“可你已经知道他们会来。”青鸾看着他,“你也知道他们走哪条路。”
洛尘点头。他取出玉简,快速刻录一则战报摘要,内容仅限三行:断龙谷地底通道已被激活,敌人已向域外求援,援兵预计七日内抵达。随后他将玉简封入一只传讯灵鸟体内,挥手放飞。
这不是上报,是预警。
他不需要批准,也不需要支援。他要的是时间——在联盟高层做出反应之前,抢在敌人援兵踏入境内的那一刻前,把火种重新点燃。
“我们打的不是战。”他望着天空渐暗的月色,声音低而稳,“是时间。”
青鸾沉默片刻,忽然问道:“如果他们不止派血傀营和影咒使呢?如果还有别的力量?”
洛尘转身,走向高台尽头。风掠过他的长衫,香囊微光一闪。他停下脚步,从袖中取出最后一枚香丸——通体漆黑,表面无纹,却是以“瞬影砂”与“静魂露”融合重塑而成,尚未命名。
“那就让他们看看。”他将香丸置于掌心,指尖符文缓缓渗入,“谁才是真正的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