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指尖掠过香囊裂痕,霜纹微颤,那一丝龟裂并未扩散。他闭目片刻,识海中系统界面无声展开,青鸾的声音如风拂叶:“无碍,只是灵力回流的余波。”他睁开眼,琉璃色褪去,抬手将一缕淡青雾气注入袖中暗袋,随即走向校场。
卯时三刻,弟子们已在列阵前站定。一名年长执事皱眉上前:“洛师兄,此香日日注入,是否太过依赖?战时若断,岂不心神俱溃?”他话音未落,已有几人点头附和。
洛尘不答,只从香囊中取出两枚玉符,分别递向两名同阶弟子。“你二人,各持一符,模拟往生引结界启动。”一人未用静澜香,另一人则昨夜已受注入。
两人掐诀催动,灵力交织成网。未使用者手心渗汗,香流在空中扭曲断裂,结界未成即散;而另一人气息平稳,香雾凝而不泄,灵网完整成型,持续时间超出标准三息有余。
“误差七成,灵耗减半。”洛尘收回玉符,声音不高,“这不是软弱,是让你们在刀锋之上,仍能看清敌人的破绽。”
执事沉默良久,终是退下。其余弟子纷纷伸出手腕,玉佩与香囊依次排开。洛尘逐一轻点,雾珠没入器物,无声流转。
午后,香影游试再启。起初仍有数人拘谨,幻出的光影单薄黯淡,如同残烛摇曳。洛尘立于中央,指尖轻旋,一缕幽香自掌心升腾。
琉璃瞳再现,他凝神调息,香雾渐浓。空中浮现出一座旧院,梨树满枝,花瓣随风飘落。石桌上摆着一方砚台,旁有幼小身影低头研磨,神情专注。那不是幻境,是他十二岁那年,在家族后院第一次调配安魂香的记忆。
“我曾因一道香方失败,被族中长老当众斥责。”他的声音穿过光影,“那一刻,我怕的不是责罚,而是从此不敢再碰香料。”
众人屏息。
婉清站在人群边缘,冰魄剑未出鞘,却悄然催动一丝寒气。霜华自地面升起,化作一道蜿蜒回廊,接续梨院之后,延伸至月下亭台。花影交错,冷香交融,意境骤然开阔。
萧寒大笑一声,拔出腰间短刃,雷弧缠刃炸空。紫电翻涌间,一座雷香炉虚影浮现,炉口喷吐电火交织的香气,与洛尘之香遥相呼应。三人气息贯通,香雾升腾,竟在空中凝成一片流动的星河。
有人低声惊呼,有人闭目深嗅,更有一名年轻弟子眼角微湿。压抑已久的恐惧,在这一刻被彻底冲散。
次日清晨,战前动员大会在校场高台举行。玉冠女子悄然靠近:“高层担忧,温情过度,恐失锐气。”
洛尘颔首,转身走向高台边缘。他抬手一召,系统投影浮现一段影像——黑焰焚烧大地,俘虏被锁链贯穿,灵魂在烈火中扭曲哀嚎。那是昨夜探子拼死传回的画面。
全场寂静。
他立于高台中央,声音清冽如泉:“你们看到的,是他们正在做的事。而我们站在这里,不是为了争权夺利,不是为了扬名立万。”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
“我们是为了不让这样的火焰,烧到你们的师弟妹、父母妻儿面前。你们手中的香,不是装饰,不是技艺,是誓言——是守护的誓约。”
话音落下,所有佩戴香囊的弟子体内灵流同时震颤。那是静澜香与往生引的共鸣,是信念与力量的交汇。
齐声应诺如潮:“誓守家园!”
声浪直冲云霄,连远处山壁都为之震颤。一名老执事握紧法杖,眼中浑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锋芒。几个原本畏缩的新人挺直脊背,掌心香粉握得发白。
洛尘走下高台,玉冠女子迎上,递来一份简报。“昨夜三处哨点未见异动,但北谷地脉有轻微波动,尚未确认来源。”
他接过简报,目光沉静,正欲开口。
婉清忽然抬手按住剑柄,冰魄剑发出一声极轻的嗡鸣。她未言语,只微微侧头,望向北方山谷方向。
萧寒也停下饮酒动作,葫芦悬在半空,雷弧在他指间微微跳动。
洛尘低头看向香囊,裂痕上的霜纹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重新排列成某种纹路。那不是损伤,像是觉醒前的重组。
他抬起左手,轻轻覆在香囊表面。
香囊内部,系统核心深处,一道封印已久的金色符文,开始缓缓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