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砂地表的裂隙中,一缕青光如游蛇般悄然退去,方才香灰凝成的凤凰虚影早已消散无踪。空气里残留的阴寒尚未彻底散尽,却已被一种更为沉滞的压迫所取代。洞穴深处,岩石摩擦的声响渐次逼近,不是崩塌,而是拖拽——仿佛有巨物被铁链缚住,在地底缓缓爬行。
洛尘指尖的金纹尚未褪去,香囊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痕般的纹路,系统在识海低鸣:【能量未恢复,香料储备:白檀心髓x1,净火灰x0.3,断缘香基料x1】。他喉间仍泛着血腥,那是先前以精血催动净秽香的余痛,此刻却不得不强压下经脉中的空虚,将残存灵力聚于双目。
就在第一道锁链破地而出的刹那,他的瞳孔骤然转为琉璃色。
那锁链并非凡铁,通体呈暗铜之色,链身缠绕着层层符文,每一环都刻着倒置的“囚”字残纹,边缘焦黑如灼烧过千年。它自地底裂口猛然甩出,直取三人咽喉,速度之快,连婉清的剑意都未能完全展开。洛尘抬手,指尖划过香囊边缘,一缕残香自袖中逸出,瞬间凝成半弧薄幕,琉璃色香雾中掺着金丝血线,堪堪抵住锁链首击。
“铛——”
金石交鸣,香幕震颤,裂开蛛网般的细痕。洛尘肩头一沉,几乎跪地,却被萧寒一掌托住后背。雷鞭已缠上锁链末端,紫电微闪,顺着链身疾走,却在触及第三枚符文时骤然熄灭。萧寒眉心一跳,低声道:“不对……它不是攻我们。”
婉清剑尖点地,寒气自足下蔓延,冻结了锁链前行轨迹。她眸光微凝,透过冰层,竟见锁链内部有微弱波动——不是灵力,而是某种被压抑的震颤,如同心跳,又似呜咽。
“它在……挣扎。”她声音冷,却少了几分杀意。
洛尘闭目,系统界面轰然展开:【检测到上古妖灵波动,符文锁链为“镇魂十三禁”残阵,封印强度:九重】。他再睁眼时,琉璃瞳中已映出符文流转的轨迹——那些倒“囚”纹路,竟与玄阴宗禁术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更加古老,更加扭曲,仿佛从地底深处被强行掘出的禁忌。
“这不是攻击。”他低语,声音如风掠过枯骨,“是求救。”
锁链再度暴起,这一次却非直击,而是猛然回缩,仿佛被地底之力强行拖拽。洛尘趁机以指尖金纹划过链身,一缕香雾悄然渗入符文缝隙。系统即时反馈:【符文结构解析中……发现“噬魂引脉”纹路,与已知香炉底座纹饰相似度:87.3%】。
他瞳孔一缩。
玄阴老祖……曾在此设阵。
“它被炼化过。”洛尘沉声,“不是守卫,是阵眼——被抽离神智,镇压于此,作为封印的代价。”
萧寒冷笑:“所以老祖拿活人炼丹,连妖灵都不放过?”
“不。”洛尘摇头,“它没死,只是被锁。那些秽气……是它被侵蚀的魂魄外溢。”
话音未落,锁链骤然绷直,自地底深处传来一声闷响,仿佛有巨物被铁链生生拽起。洞穴中央的晶石群猛然震颤,幽蓝光芒忽明忽暗,映照出一道模糊轮廓——那是一只巨大的兽爪,自裂隙中探出半截,爪尖焦黑,布满符文烙印,正被三道锁链死死缚住,向地底拖去。
婉清剑尖微颤,寒气凝于喉间。
洛尘却已抬手,从香囊最深处取出仅存的“断缘香”基料——灰白色粉末,混着一丝银光,是系统在千种香方中筛选出的破禁之引。他咬破手腕,鲜血滴落,与香料相融,瞬间化作一缕琉璃色烟雾,缠绕于指尖。
“破链香。”他低语,“以血为引,以印记为钥。”
青龙印记在他腕间灼烫,仿佛感应到地底那被囚之物的悲鸣。他将香雾覆于锁链接环处,血色烟雾如活物般钻入符文缝隙。刹那间,倒“囚”纹路开始崩解,一道、两道……每一道碎裂都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哀鸣,仿佛有千万魂魄在符文中苏醒。
“快!”萧寒雷鞭再度缠上锁链,紫电虽弱,却强行稳住其回缩之势。
婉清剑指地面,冰魄剑寒气爆发,冻结裂隙边缘,防止地脉塌陷。
洛尘指尖血流不止,香雾却愈发浓烈。第三道符文崩解时,整条锁链剧烈震颤,符文如灰烬般剥落。就在最后一环即将断裂的瞬间,地底那巨爪猛然一挣,锁链崩断,残链如毒蛇般反卷,直扑洛尘面门!
他未闪避。
琉璃色香雾在身前凝成屏障,残链撞上香幕,发出刺耳摩擦,随即寸寸断裂,化为黑灰飘散。
地底,终于传来一声低鸣。
不是咆哮,不是怒吼,而是一种近乎呜咽的轻吟,仿佛久困牢笼的野兽,终于重见天光。那巨爪缓缓收回裂隙,爪尖符文尽碎,焦黑褪去,露出原本的青玉色泽。紧接着,一道模糊的兽影在裂隙边缘一闪而逝——形似龙,却又非龙,背生残翼,尾如烟雾,双目闭合,却散发出微弱的灵光。
它没有攻击,没有停留,只是在消失前,低鸣一声。
声波无形,却直入识海。
洛尘身形一晃,眼前浮现出青鸾的虚影——绿发少女正抬手轻抚眉心,羽毛微颤,唇未启,声已至:“……它认得你母亲的气息。”
话音落,虚影消散。
洞穴重归寂静,唯有晶石微光映照着满地锁链残灰,如雪般飘落。婉清缓缓收剑,剑身寒气未散,却不再指向地底。萧寒拄着雷鞭,紫电几近熄灭, лnшь cлa6ыn oт6лeck ocтaлcr ha пoвepxhocтn。
洛尘站在原地,手腕血迹未止,唇色苍白如纸,却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它不是敌人。”他轻声道,声音几不可闻,“是和我们一样,被锁住的……东西。”
他抬起手,望着指尖滴落的血珠,一滴,坠向晶砂。
血珠尚未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