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莲初显
饕餮胃袋的血雾中,李云歌的指尖突然触到一片冰凉。他猛地睁眼,见苏婉清跪在不远处,素白的襦裙被血煞之气染成暗紫,发间银簪斜坠,正是上章末两人陷入心魔时的模样。此刻林砚之与苏挽月的白光已散,血池中央的核心却越发炽烈,如同一颗跳动的心脏,泵出缕缕黑煞。
“云歌……”苏婉清的声音带着颤抖,她怀中紧抱一柄莲柄短剑——那是神霄派历代传人的信物,剑鞘以南海砗磲磨制,柄身雕着九瓣莲纹,正是北宋方士常用的辟邪形制。而李云歌手中,则握着半柄断剑,剑身刻着剑莲宗的流云纹,断口处还凝着暗红血痂,正是他幻境中目睹宗门覆灭时紧握的残剑。
“看这里!”林砚之的声音从血雾外传来,他与苏挽月正以内力撑开一片屏障。只见血池核心处,无数血纹汇聚成漩涡,中心隐约浮现饕餮的狰狞面容,每一道纹路都与昆仑崖壁、锁龙渊缚龙索同源。
李云歌深吸一口气,抬眼望向苏婉清。两人自汴梁城相遇,曾在相国寺的莲池边论剑,苏婉清说莲出淤泥而不染,恰似剑莲宗“以剑证道”的本心。此刻四目相对,竟同时想起那一日的场景——苏婉清腕间缠着的莲纹丝带,李云歌腰间悬着的剑穗,在记忆中交叠成光。
二、心契双生
“握住我的手。”李云歌的声音低沉却坚定。他伸出左手,掌心向上,断剑的残刃在血光中映出他腕间的剑莲胎记——那是剑莲宗弟子独有的印记,自幼便随内力生长。苏婉清迟疑一瞬,将莲柄短剑换到左手,右手轻轻覆上他的掌心。
刹那间,两道微光自掌心溢出。李云歌的剑莲胎记化作流转的银纹,顺着手臂蔓延;苏婉清的莲柄剑突然共鸣,九瓣莲纹亮起金光,如同一朵绽放的莲花。血雾中的林砚之瞳孔骤缩,他想起剑莲宗古籍记载:“心契双生,剑莲并蒂,可破万煞。”这竟是失传已久的合击之术,需两人心意相通,以血脉与剑意共鸣。
“这是……剑莲图腾!”苏挽月惊呼,她腰间的羊皮水囊突然震动,袋中装着的神霄符纸无风自动,竟在囊壁上勾勒出相同的莲纹。北宋时期,方士常以图腾为引,此刻李云歌与苏婉清的掌心,银纹与金光交织,化作直径三丈的巨大图腾,悬浮在血池上方,每一片莲瓣都刻着细密的剑痕。
饕餮核心发出刺耳的尖啸,血池猛地翻涌,无数血手破土而出,抓向图腾。林砚之挥出龙吟剑,剑气斩碎血手,却见李云歌与苏婉清同时抬臂,图腾随之一振,莲瓣间迸射出万千剑影,如骤雨般刺入血池。
三、双剑合璧
“以我剑心,祭我道魂!”李云歌低喝,断剑突然爆发出璀璨银光。他想起师父临终前的嘱托:“剑莲非剑,是心之归处。”此刻断剑虽残,却因心契而重聚锋芒,剑尖直指血煞核心。苏婉清同时结印,莲柄剑吸收图腾金光,化作一柄燃烧着莲火的长剑,剑刃上流转的符文正是神霄派的破煞咒。
“合!”
两声轻喝落下,双剑同时刺入血池核心。断剑的银芒与莲剑的金光在核心处碰撞,爆发出刺目的白光。血煞核心剧烈震颤,表面的血纹如蛛网般碎裂,饕餮的虚影发出不甘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在幽冥渊中剧烈翻滚,震得崖壁碎石簌簌落下。
林砚之拽着苏挽月后退,只见血池中的黑煞如潮水般退去,化作无数飞灰,被剑莲图腾的光芒净化。李云歌与苏婉清的掌心依旧相贴,却觉一股温润的力量涌入体内——那是被净化的天地灵气,正顺着图腾脉络滋养枯竭的经脉。
“快看!”苏挽月指向饕餮的尸身。那庞大的凶兽在失去血煞核心后,躯体竟开始透明化,皮毛化作青石,骨骼化为玉髓,脏腑变成流动的云气。北宋方士传说中,上古异兽死后常化地脉灵基,此刻饕餮竟如传说般,化作一块巨大的昆仑基石,沉沉坠入深渊底部,将残碑牢牢压住。
四、灵基初定
基石落地的刹那,整个幽冥渊发出嗡鸣。崖壁上残留的血纹尽数褪去,露出青黑色的岩石,石缝中竟渗出丝丝缕缕的灵气,与昆仑主峰的灵脉遥相呼应。林砚之捡起一块坠落的玉髓,触手温润,竟与剑莲宗的镇派宝玉“凝魂璧”材质相同。
“这饕餮……原是昆仑灵脉的守护者?”苏婉清喃喃道,她腰间的缚龙索突然自行修复,雷击木的纹理中嵌入了几缕玉髓光泽。北宋时期,修士常以地脉灵物炼制法器,此刻缚龙索吸纳了饕餮化形的灵基,竟隐隐有了镇压地脉的威能。
李云歌与苏婉清终于松开手,两人掌心都留下了淡淡的剑莲印记。苏婉清的莲柄剑恢复常态,剑鞘上的砗磲却变得通透如琉璃;李云歌的断剑断口处竟生出新的剑刃,虽短了三寸,却隐隐有了灵性。
“锁龙渊的石碑……”林砚之望向深渊底部,被昆仑基石压住的残碑只露出一角,碑顶的囚牛石兽似乎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金光。他突然想起剑莲宗古籍的后半句:“剑莲镇煞,囚牛守灵,血祭之阵,实为锁龙。”或许这饕餮并非凶兽,而是上古大神以血煞为饵,困住某物的锁链。
五、风起汴梁
朝阳完全升起时,四人已回到崖顶。昆仑的风雪吹散了血煞的腥臭,空气中弥漫着玉髓的清香。林砚之替苏挽月理好散乱的发髻,银簪重新别上,却发现簪头的银蝶翅膀上多了一道细微的剑痕——那是心合破煞时,剑莲图腾的余波所致。
“去锁龙渊吧。”苏挽月望着东方,汴梁城的方向隐在云海之后。她想起幻境中师父的话,血煞之乱的根源,或许就藏在锁龙渊的石碑之下。李云歌握紧手中的断剑,新铸的剑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剑莲印记在他腕间若隐若现。
当他们转身离去时,未注意到昆仑基石的缝隙中,一滴黑血正顺着石纹渗出,化作一道流光,射向千里之外的汴梁城。此刻御街旁的茶肆里,那位身着皂衣的男子正将一枚元丰通宝抛向空中,钱币落下时,背面的星月纹竟被血煞染成暗红。
“终于醒了……”男子低声轻笑,指尖划过桌上的建盏,盏中茶汤突然翻涌,映出昆仑深渊的景象——被基石压住的残碑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碑顶囚牛的眼睛,渐渐变成了血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