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室的蓝光扫过地面，那两台影蛛机械的菱形晶片开始高频旋转，金属八足缓缓展开，像是从休眠中苏醒的毒虫。
萧逸抬手一枪打向最近的发射舱口，高能弹头撞上舱壁溅起一串火花，却没能触发爆炸。那种级别的装甲，普通火力根本破不开。
“它们在等什么？”洛尘压低声音，指尖已经摸到了背包里的第三支药剂——深绿色那支，是他在空间里熬了七天七夜才配出来的神经阻断凝胶，专治这种靠信号脉冲联动的智能体。
“不是等。”萧逸盯着屏幕上的倒计时，“是在确认我们有没有碰核心数据。”
话音刚落，主机屏幕闪了一下，一行小字浮现：【访客行为评估完成，权限等级提升至b级】。
洛尘瞳孔一缩：“它把我们当测试对象？”
“早就说了。”萧逸冷笑，“这地方不是为了拦人，是为了筛选。”
玄知的声音从耳机传来：“我拿到了一部分日志碎片。三个月前有外部接入记录，操作者上传了一段指令包，内容被加密了，但结尾签名代码是‘月眼-7’。”
“又是那个标记。”洛尘咬牙，“他们不仅留了机器人，还给整个系统打了补丁，专门用来收集闯入者的应对方式。”
“不止。”萧逸快速翻看刚才拍下的处理器照片，“这些机器人的战斗逻辑有学习轨迹。前几波是基础防御，现在这批是进阶猎杀模式——说明我们的每一步反应都被记下来了，还在实时调整策略。”
空气一下子沉了下来。
他们不是在破解陷阱，而是在给别人做实验。
“那就别让他们白忙。”洛尘忽然站起身，眼神亮得吓人，“既然他们在看，我们就演一场大的。”
萧逸侧头看他：“你有主意？”
“先查清楚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洛尘走到主控台前，双手贴上接口面板，“我要用空间反向模拟整个建筑结构，找找有没有没登记的区域。”
他闭上眼，意识瞬间沉入星幻医毒空间。
外界一分钟，空间内半月流转。图书馆的古籍一页页翻过，药园中的灵植根系感应着金属离子分布，一幅立体星图在他脑海中成型。当他再次睁眼，目光直接锁定了控制室下方某一点。
“下面有夹层。”他说，“不在原始图纸上，入口应该就在通风板后面。”
萧逸二话不说蹲下撬边角，玄知远程调出建筑三维模型比对，果然发现重力读数异常——那一块区域的质量密度远高于正常墙体。
三人合力掀开地板，露出一条垂直向下的竖井，内壁残留着老式磁力梯的轨道痕迹，锈迹斑斑，但还能用。
“你确定要下去？”萧逸看着洛尘，“上面交给我和玄知盯着，你没必要冒险。”
“文件如果真存在，一定在最隐蔽的地方。”洛尘背好背包，顺手把一支防晕眩喷雾塞进他口袋，“而且只有我能用空间同步记录内容，错过一次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
萧逸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伸手捏了下他的后颈：“别逞强，感觉不对立刻上来。”
“知道啦，老公。”洛尘眨了眨眼，顺着梯子滑了下去。
竖井不长，十米左右到底。落地时脚下一软，踩到了某种胶状残留物，低头一看，像是干涸的生物培养液，泛着暗紫色光泽。
他没多管，往前走了几步，面前是一扇合金门，表面刷着褪色警告：“绝密·仅限高层访问”。
指纹锁早失效了，密码盘也氧化严重。洛尘掏出一根细针状工具，插进接缝处轻轻一挑，咔哒一声，门开了条缝。
里面是个小型档案室，墙上嵌着十几个密封柜，中央桌上摆着一台老式数据终端，屏幕黑着，但指示灯还在微弱闪烁。
他戴上防静电手套，先打开最近的柜子。里面没有电子芯片，全是纸质文件——这种材质在星际时代几乎绝迹，只有极端保密项目才会用，因为无法远程窃取。
第一份文件标题写着：《星核计划·阶段一部署报告》。
洛尘心跳加快，迅速翻看。里面提到了多个坐标点，包括一颗代号“x-9”的冰封星球，正是他们之前截获情报中提到的秘密基地之一。更关键的是，文件里明确写了“前置观测点已布设，目标样本回收进度83%”。
“样本……是指我们？”他皱眉，“还是指某种技术载体？”
他继续往后翻，在一份附件里看到了熟悉的图案——弯月托眼标记，下方标注着：“月眼组织·第七行动组直属哨站”。
“果然是他们。”洛尘低声说。
耳机里传来萧逸的声音：“找到东西了吗？”
“找到了。”他一边回答，一边把文件往防水袋里装，“这里有不少硬拷贝资料，涉及星核计划的早期布局，还有几个秘密据点的位置。”
“快出来。”萧逸语气紧了几分，“影蛛的扫描频率变了，它们开始向下层移动。”
“再给我三十秒。”洛尘拉开最后一个柜子，取出一份折叠图纸。刚碰到纸面，柜体突然发出低鸣，头顶红灯急闪。
【自毁协议启动，剩余时间 04:59】
“糟了！”他猛地合上柜门，可倒计时已经跳出投影悬浮在空中，数字不断跳动。
“触发机关了？”萧逸问。
“应该是生物接触感应。”洛尘迅速将所有文件收好，“我现在上来！”
他转身冲向竖井，刚抓住梯子，头顶就传来细微的滴答声。抬头一看，天花板缝隙正缓缓渗出银白色液体，落到地上发出轻微腐蚀声。
“有毒雾释放系统？”他心头一紧，赶紧从包里抽出一张滤气膜贴在口鼻上。
“别往上爬！”萧逸吼道，“通道会被封锁！我记得竖井侧面有个应急检修口，你试试能不能打通！”
洛尘立刻低头寻找，在离地两米高的位置发现了隐藏拉环。用力一拽，金属板弹开，露出一条狭窄横道。
他钻进去，手脚并用往前爬。通道极窄，肩膀不停擦蹭两侧，背包卡了好几次，他干脆把最外层解掉扔了。
爬了十几米，前方出现一扇手动转轮门。他拼尽力气拧开，扑进一间废弃维修间。
刚站稳，身后通道轰然塌陷，整条路线被熔化的金属封死。
“还好你没走原路。”萧逸的声音透着一丝后怕，“玄知监测到整个下层开始升温，估计五分钟后就会连锁爆炸。”
“我已经出来了。”洛尘喘着气，“文件都在，虽然丢了点装备，但值了。”
“别松懈。”萧逸提醒，“影蛛还没消失，而且自毁程序一旦启动，整个空间站的引力场可能会紊乱。”
正说着，脚下猛地一震，维修间的灯忽明忽暗。
洛尘扶住墙，发现墙壁上的管线正在扭曲变形，仿佛整座建筑在缓慢折叠。
“这不是普通的自毁。”他盯着角落里的压力表，“引力读数乱了，像是有人在人为制造空间褶皱。”
“你是说……”萧逸顿了下，“他们不想只炸死我们，还想把我们扔进乱流里？”
“恐怕是。”洛尘看向门外漆黑的走廊，“现在每条路都可能是陷阱。”
“那就走没人想过的地方。”萧逸的声音冷了下来，“还记得来时经过的那个废弃燃料库吗？那里有条旧输送管道，直通外层甲板。”
“可那条管十年前就停用了。”
“但结构最结实。”萧逸说，“而且他们肯定想不到我们会往辐射区跑。”
洛尘笑了下：“你真是越来越阴了。”
“跟你学的。”
两人重新汇合，玄知仍在远程维持通讯，“我找到了一条短途跃迁频段，如果你们能抵达东侧对接港，我可以激活一艘备用逃生艇。”
“问题是怎么活着到那儿。”洛尘握紧手中的文件袋，“现在整栋楼都在变形，导航系统全废了。”
“靠直觉。”萧逸抽出一把战术刀递给洛尘，“记住，别回头看，也别信眼前看到的东西。”
又是一阵剧烈晃动，天花板炸开一道裂缝，冷风灌入。
远处走廊尽头，三道纤细的蓝光缓缓逼近。
影蛛出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