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那短暂却惊心动魄的交锋结束后,现场的混乱并未立刻平息。
但失去了领头者和明确目标,剩余的骚乱在大量增援的安保人员和迅速赶到的警方力量介入下,逐渐被控制住。
弥漫的烟雾被强力通风系统抽走。
备用电源启动,会场恢复了部分照明,虽然不如之前璀璨,但至少驱散了令人心慌的黑暗。
惊魂未定的人群在警方的疏导下,开始有序撤离。
哭喊声、抱怨声、以及劫后余生的庆幸低语交织在一起。
那四名被秦牧精准制伏的袭击者,如同死狗般被冲上台的安保人员粗暴地铐住,拖拽着带离了现场。
他们身上搜出了高压电击器、匕首、绳索以及一些用途不明的化学药剂和小型爆破装置。
装备之专业,目的之明确,令人心惊。
警方在现场迅速设立了临时指挥部。
负责此次行动的警官面色凝重地听着初步汇报。
“头儿,确认了,一共六名袭击者,台上四个,还有两个在制造烟雾和破坏电路时被我们的人按住了。”
“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冲着江月月总裁来的。看这装备和行动风格,不是普通混混,像是受过严格训练的。”
“嘴巴都很硬,什么都不肯说,反审讯意识极强。已经带回去进行深入审讯了。”
警官点了点头,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舞台方向。
江月月依旧紧紧抓着秦牧的手,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
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只是指尖的冰凉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而秦牧……
他安静地站在江月月身边,微微低着头,看着自己被月月紧紧握住的手,脸上带着点不知所措的温顺,和刚才那个瞬息间放倒四名悍匪的冰冷杀神,判若两人。
只是,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眼底深处,那极致的冰冷并未完全褪尽。
像是一口深潭,表面的涟漪平息了,但深处的寒气依旧氤氲不散。
偶尔抬起眼扫视周围时,那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锐利,会让不经意对上他视线的人,没来由地心里一寒。
“江总,您没事吧?”警官走上前,语气客气而谨慎。
他的目光,也忍不住在秦牧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这位“赘婿”的大名,他自然是听过的。
只是今天亲眼所见,才知传闻与现实,差距何等巨大!
“我没事,谢谢警官,辛苦你们了。”江月月得体地回应,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这是我们的职责。”警官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道,“刚才……是秦先生出手制伏了那几名袭击者?”
江月月的心微微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轻轻拍了拍秦牧的手背,示意他别怕。
她叹了口气,露出一丝后怕和庆幸的表情:“是啊,当时太危险了,那几个坏人冲上来,秦牧他……他也是吓坏了,情急之下就胡乱挡了几下,推搡了几下。可能是那些人自己没站稳,或者运气好吧,反正……反正就都倒下了。”
她将秦牧的出手,归结于“吓坏了”、“胡乱挡了几下”和“运气好”。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虽然漏洞百出——哪有人胡乱挡几下就能精准卸掉关节、踢碎脚骨的?
但在没有更好解释的情况下,这个说法至少听起来比“赘婿其实是隐藏的绝世高手”要容易接受得多。
警官看了看秦牧那副人畜无害、甚至带着点怯生生的样子,再想想刚才属下汇报的袭击者伤势(关节脱臼,骨裂,软组织严重挫伤……)。
这运气……未免也太好了点吧?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有戳破,只是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秦先生真是……福星高照。”
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隐情,但既然当事人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深究。
只要袭击者抓到,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就是万幸。
然而,现场并非只有警方和安保人员。
那么多媒体记者和参会者,总有人眼疾手快,或者站的位置足够好。
尽管过程极快,光线昏暗,烟雾弥漫。
但还是有一些模糊的、晃动的手机视频片段,被某些人录了下来,并且迅速流传了出去。
视频里,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色身影,以惊人的速度在舞台上穿梭。
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只能看到在他身影掠过之后,那些凶悍的袭击者就如同被割倒的麦子一样,以各种奇怪的姿势倒下、惨叫。
虽然看不清具体动作和面容,但那个守护在江月月身前、如同磐石般的背影,却极具辨识度。
尤其是当这些片段,配上知情人一句——“那就是江总那个传说中的傻子女婿,秦牧!”时。
网络上的某个小圈子里,瞬间就炸开了锅!
“卧槽?!真的假的?那个赘婿?!他动的手?!”
“这背影……这速度……你跟我说他是傻子?!我他妈才是傻子吧!”
“虽然看不清脸,但这身手……绝对练过!而且是高手!”
“秒杀四个持械悍匪?!这他妈是赘婿?这明明是隐藏在都市里的兵王吧!”
“之前谁说人家是废物的?出来走两步?这要是废物,我们是什么?废渣?”
“细思极恐啊兄弟们!一个失忆的赘婿,拥有这种恐怖的身手……他失忆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之前仁爱医院设备坏了,是不是也是他‘碰巧’修好的?”
惊叹声、质疑声、猜测声,如同野火般在小范围内蔓延。
虽然还没有形成大规模的舆论,但“赘婿秦牧疑似身怀绝技”这个话题,就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已经开始泛起涟漪。
江月月在助理的提醒下,也很快看到了网络上流传的那些模糊视频和引发的讨论。
她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完了。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秦牧的异常,终究还是没能完全掩盖住。
尽管视频模糊,尽管她极力解释是“运气”。
但那种非人的速度和效率,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不对劲。
陈枭的目的,至少有一部分达到了。
他将秦牧推到了聚光灯下,引起了更多人的好奇和探究。
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现场清理工作还在继续。
江月月婉拒了警方希望他们回去做详细笔录的请求,表示需要先回去平复一下,稍后会主动配合调查。
她现在只想尽快带着秦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坐进车里,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江月月才彻底放松下来,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手,却依旧紧紧握着秦牧的手,没有松开。
秦牧安静地坐在她身边,看着她苍白的侧脸和微蹙的眉头。
他伸出另一只手,笨拙地、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月月,不怕了。”他小声说,语气里带着纯粹的安慰,“坏人都被打跑了。”
江月月睁开眼,看着他眼中那已经几乎完全恢复的、清澈的担忧。
心中五味杂陈。
他就像一把双刃剑。
在危险来临时会爆发出恐怖的力量保护她。
但这力量本身,却也可能带来更大的危险。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轻声问:“秦牧,刚才……你害怕吗?”
秦牧眨了眨眼,老实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们冲过来的时候,有点怕。”他小声说,“怕他们伤害月月。”
“然后呢?”
“然后……”秦牧歪着头,似乎在回忆,眼神里又闪过一丝极淡的恍惚,“然后……身体好像自己就知道该怎么动了。”
又是身体自己动了……
江月月看着他,没有再追问。
只是心中的那个谜团,越来越大。
他失忆的表象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过去?
而陈枭,又到底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