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你还怕她一介妇人不成!”
秦氏满脸怒容地瞪着许承业,气得直跺脚.
她可是希望他们兄弟两个能守望相助的啊!
这承业怎么跟个老鼠胆一样。
“可......可我打不过她啊!”
许承业缩了缩脖子,一脸苦相。
想让他去送死?
他才不上当!
自己什么水平,他心里门清。
“废物!那可是你嫡亲的大哥,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挨打不成?”
秦氏一边怒斥着许承业,一边焦急地望向不远处正被打得惨不忍睹的许承祖。
只见许承祖哭声渐弱,原本白净的面庞此刻已变得青一块紫一块。
看上去气息奄奄,似乎随时都会昏厥过去。
秦氏的心瞬间揪紧,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快去啊!你要看着你哥被打死不成!”
秦氏伸手用力推搡着许承业。
“阿娘,那也是您亲儿子啊!要不您亲自去救救大哥吧?”
许承业说着,还把木棍举到了秦氏跟前。
那意思仿佛在说:武器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看着儿子递过来的木棍,秦氏顿时气了个半死。
他一个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不去救人,指望她一个老婆子?
还有没有天理了?
“承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阿娘,儿不是不听你的话,可你也不能让我去送死啊!”
许承业委委屈屈的,嘟囔着说道。
大哥打他的时候,阿娘从来不吭声。
如今大哥被别人打了,倒是想起他这个亲兄弟来了,就没见过这么偏心的。
秦氏听了这话,顿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许承业的鼻子骂道:
“好啊你!翅膀长硬了是不是?
竟敢跟老娘顶嘴了!
等回了家,看我不让你爹收拾你!”
说罢,狠狠地瞪了小儿子一眼,然后一把夺过他手中紧握的木棍,准备去支援大儿子。
不过也支援了个寂寞,因为刚好这时候,杜也停手了。
她怕再打下去,真把人给打死了,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轻轻一抬脚,便将人给踹开了。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许承祖那庞大的身躯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地飞出去老远。
目睹这一切后,秦氏的心都提了起来。
当下也顾不上找杜若“算账”了,“咚”的一声,扔下手里的木棍,便向地上的大儿子扑去。
疯狂摇着儿子的肩膀痛哭起来:
“承祖!承祖,我的儿,可怎么样了?”
“承祖!你说句话啊!要急死为娘不成?”
“承祖,我是阿娘啊!”
一边哭,还一边咒骂道:
“贱人给我等着,等姜格回来了,有你好受的!”
“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就敢出手伤人,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等姜格回来,不扒下你一层皮,我就不姓秦!”
秦氏说着,还恶狠狠的瞪了杜若一眼。
杜若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
“老太婆,嘴巴给我放干净些,若是再骂人,我连你一起打!”
“你!”
秦氏怒视杜若良久,最终还是不敢再说啥了。
心里默默的告诫自己,一切都要等姜格来了再说。
“阿...阿娘!你快放开我,儿...儿喘不上气了......”
“啊? ”
“承祖,你醒了?你吓死阿娘了,你知不知道啊!呜呜呜......”
“阿娘......”
看着又开始哭天抹泪、泣不成声的秦氏,许承祖顿时有些头大。
有这哭的功夫,不知道给他请个大夫吗?
他都快疼死了,这女人下手真狠!
这样想着,许承祖心有余悸地偷瞄了杜若一眼。
他永远忘不了这女人伸出铜铁一般无法撼动的手掌,轻轻巧巧的 就把他手中木棍夺去的那一刻。
要知道,他的力气并不算小,至少弟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在这个女人的面前,他感觉自己才像弱女子,毫无还手之力。
“阿娘,咱们还是先赶紧回府去找大夫来吧!”
此时的许承祖只觉得全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像是被人用重锤狠狠地敲打过一般,剧痛难忍。
尤其是左手的手臂,更是疼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断了。
“对对对,是该让大夫好好看看,都怪阿娘,都急糊涂了!”
秦氏拍了拍脑门,她就说好像忘了啥。
“你你你,还有你,快去给我把军医请过来!”
“你!还有你,快去请姜大人过来!”
秦氏转头,随手指了指身边的几个流民,颐指气使的喊道。
可惜等了好一会,也没什么动静。
几个流民还是面面相觑,你瞅瞅我,我瞧瞧你,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脚底更是生根似的稳稳站在原地,丝毫没有挪动的迹象。
秦氏见此,不禁怒火中烧,再次扯起嗓子尖叫道:
“快去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我可是姜大人的母亲,还能请不来军医?”
“快去啊!听不懂人话吗?”
终于,在秦氏接二连三的呵斥下,有个流民怯生生地抬起头,结结巴巴地回应道:
“咱...咱不知道军医在哪啊?”
“是啊!咱也不知道姜大人在哪,如何去请?”
“姜大人又不认识咱们,贸然去请,会不会被打板子?”
“是啊是啊!”
见同伴都唯唯诺诺的,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终于忍不住吼道:
“哥几个别废话了,这老娘们不给钱,咱们请个屁!”
“你……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竟敢对本夫人如此无礼!我可是姜大人的母亲!”
可惜初生牛犊不怕虎,那年轻人也毫不示弱,梗着脖子道:
“姜大人的母亲,也不能不出钱吧!”
“你给我等着!”
秦氏咬着牙,怒视了年轻人一眼,又转头看向另一边的人。
“你,去给我把姜大人请来!”
却没想到话音刚落,人群外围就传来了姜格的声音。
“我已经来了,若是有事,可以当着我的面说!”
姜格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甚至都没有看地上的几人一眼。
一脸歉意的看向杜若,拱了拱手道:
“都怪格没有及时教导他们,倒是劳累了杜姐!”
今早上杜姐来跟他说的时候,他便想着晚上下值的时候回许家一趟。
谁知道还没等他回许家警告人,就出了这事,只得放下手头的公务赶过来1.
“不碍事,这事本就与你无关!”
“多谢杜姐体谅,不然我真不该如何是好了!”
姜格挠了挠头,有些腼腆的说。
接着目光犀利的看向秦氏,一字一顿道:
“谁让你们假借我的名头,在这里为祸百姓的?”
“把许家人全部带走!”
说完,给手下人使了个眼色,顿时有几个配刀的小兵站了出来。
不由分说的拽住许家母子三人的肩膀,就要往外拖。
“姜格!我可是你的母亲,你这是忤逆不孝,我回去就让你父亲去衙门状告你!”
“姜格,你会遭报应的!”
秦氏一边拼命的叫喊着,一边试图挣脱两个士兵的辖制。
“直接带走!”
见那两个士兵有些犹豫,姜格摆了摆手道。
“我是姜格,也是姜知事!
许家把持工匠、卖高价青砖,扰乱市场,已经犯了本朝的律法。
三日后会在登记处那边会审,所有人都可以去旁听!”
姜格说完,又跟杜若道别了一声,便带着人呼啦啦的走了。
“小娘子,你跟姜知事是什么关系啊?”
“是啊!我看那姜知事对你很是恭敬啊!”
“不是听说姜知事还没成亲吗?”
“你胡咧咧啥呢?姜知事一看就是年纪还小,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闺女?”
“就是就是!”
......
姜格带着人走后,大家便围住杜若七嘴八舌的询问。
他们虽然不敢惹姜知事,但是问一问这个妇女,还是没问题的。
杜若:“...我确实认识姜知事,但是两人之间是清清白白的。
况且以姜知事的官位和品貌,也看不上我一个年老色衰,带着孩子的村妇啊!”
虽然杜若一点都不觉得原主老,但是为了避嫌,说一下也没什么。
都不到三十的年纪,老什么?
不过在古人看来,这年纪确实不年轻了。
一夜很快过去,第二天天还未亮,杜若便带着明珠往村口去。
没想到那些流民比她还早,她到村口的时候,已经有一帮人乌泱泱的在那等着了。
一见到杜若,便热情的围了过来。
“东家,你可算是来了!”
“是啊!咱们已经等了老久了,生怕你不来呢!”
“是啊!咱们昨天说的事情还作数不?”
每个人都殷切的看着杜若。
虽说许家已经被抓了,但是姜大人审问自己的家人,又能严格到哪去?
总不能打杀了吧,那姜格自己的名声便臭了。
再者,就算许家的青砖降价了,他们也没东西买啊!
所以对于很多人来说,杜若这里的青砖已经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若是不成,便只能先用木桩顶着窑洞的拱顶了。
可是木桩不如青砖结实,有坍塌的风险。
特别是等明年天气暖和了,冰雪融化,开始下雨的时候。
且防寒保暖的能力也不如青砖。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建房子的计划的,更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建房子。
所以这窑洞是许多人往后的长期住所,自然是希望一步到位,把门口拾捣得结实气派一些。
“自然是真的,难道还会诓骗你们不成?”
“这不,连昨天的登记本都拿来了,等会就带着你们去地里领地方。”
烧砖换劳动力,这是她早就有的想法。
不然也不会耽误开荒的时间,去烧制那么多的砖头了。
毕竟她自己的窑洞用不了那么多,建房子也是明年的事情了。
所以前些日子,趁着看炉火的时间,她就借来丈绳,把土地按亩量出来了。
一百亩地,全部划分为一亩一亩的。
每一亩地的两端都插上半臂长的小木桩,这些木桩上都捆着藤子,就是为了方便划分亩数。
同时,地面上也洒上黑色的碳灰。
她伐木烧碳烧砖,自然是不会缺少废弃的木炭。
这样的双重记号,便是有人想混淆视线都难,完全有迹可循。
毕竟磨成粉末的黑炭洒在草地里,你想全部挑出来,再改道,且完全不留一点痕迹,基本是不可能的。
“现在开始喊名字,若是听到自己的名字,就喊一声‘到’,若是没听见自己的名字,便不用出声了。
这样,我便知晓哪些人来了,哪些人没来!”
杜若说完,掏出用木炭制成的铅笔开始点名。
“陈大夯!”
“到!”
“孙碾子!”
“到!”
“韩苇生”
“到!”
“张坎子”
“到!”
......
一一清点人数,只有寥寥几个人没到。
见还没到约定的时间,杜若带着人又等了一会。
直到时间到了,才带着人走了,她昨天便说过,过时不候的。
给每一户都分完荒地之后,已经快到巳时了。
杜若也没有去干活,而是带着明珠回来吃了午饭。
又去看了一会火炉里的火,见没有熄灭便不管了。
窑洞是七月的时候挖的,如今已经两个多月过去,可以住人了。
只是前些日子,她一直忙着烧砖和丈量荒地的事情,便没有搬家。
如今空闲了下来,自然可以先去收拾收拾,打扫一下卫生,月底之前就可以搬进去了。
娘俩带着干草梗制成的扫把,去窑洞里扫地了。
这扫把还是在集市上买的,几个铜板就能买到的东西,她就懒得自己扎了。
窑洞挖在一个较小的土坡上,四周没有其他连着的山,是一座孤零零的独山。
山上也没有太高大的树木,只有一些小树林,里面最大树,估计也只有成年人的小腿那么粗。
更妙的是,这小土坡的周围都是她的地。
也就是说,这小土坡也是属于她的。
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不经过她的同意,私自来这里挖窑洞了。
毕竟,她也不太想要邻居,住得太近了,对大家都不好。
看来后面分地的时候,她还是得花银子,要确保把小土坡周围的这三十亩地都分给她。
毕竟如今的一百亩地,可是七十亩归朝廷,剩下的三十亩,才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