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门口,依旧晴空万里,好似前些天的那场大雨只是幻觉。
可能是平沛郡看着依旧繁荣,所以出城逃灾的人不多,路上只零星看到几个出城干活的人。
相比南方的崎岖山路,北方就显得开阔平坦太多。
她们刚踏入北方的地界时,明珠不禁瞪圆了双眼。
感叹着,为何会有如此平坦的地方,像是望不到头一般。
因为路上无人,娘俩赶路也轻松了许多,最起码吃东西的时候不必遮遮掩掩的。
大城池附近分布着众多规模不一的小村镇,才走了短短半日功夫,她们便来到了一处村镇。
又赶了一个月的路,终于抵达下一座城池。
“明珠,咱们在城里休整几天再赶路吧!”
杜若说完,便带着闺女去找客栈去了。
眼看着这天色越来越阴沉,让她有些心惊。
这两天也不知怎么回事,天色一直昏昏沉沉的,像是永远都没亮的感觉。
但是气候依旧干燥,丝毫没有要下雨的迹象。
倒是风越来越大,吹得人睁不开眼睛,脸上像是被钝刀割过。
这里只是一个小县城,原就没有几家客栈。
最近又关门了几家,如今只剩下两家大客栈了。
杜若随意挑了一家进去。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不是咱夸口,在化县,咱家客栈绝对是最公道实惠的!”
一进门,店小二便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热情的招呼道。
“住店的!”
杜若一边说着,一边随意的打量周遭的环境。
大堂内的桌椅多是空着的,只有寥寥几个人,看来店里的生意不太好啊!
“既是最公道的,如何只有这些人?”
杜若说着,指了指大堂内吃饭的几个客人。
此时,站在柜台边的掌柜听到这番话后,赶忙快步走过来,陪着笑脸解释道:
“哎,客官有所不知,咱们这店里,已经算是人多的。
您若是去其他客栈看,只怕是人更少呢!”
原来这化县自古以来便是一处重要的交通枢纽。
每日里,都有无数南来北往的行商在此驻足停歇,以便补充路途所需的食物与清水。
但自从干旱之后,来往走商的人便少了许多。
特别这几个月,南方的瘟疫和大火,吓退了不少人。
就算挣钱,也得有命花不是?
何况走商这一行当,本身就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和风险。
稍有不慎,不仅赚不到钱,反而还可能血本无归。
因此,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宁可紧紧守住自己手头的本钱,等待年景转好时再重新出山。
也不愿现在冒险上路。
这样一来,客栈的生意便大不如从前。
究其原因,那些前来城中探亲访友之人,多数都会选择寄宿于亲戚家里,犯不着浪费这个钱。
所以客栈的生意,就靠这些走商的商人。
“我这店里的生意也是大不如从前了,都是勉强支撑着罢了。
若是再过几个月,生意没有好转的话,恐怕也得关门了。”
掌柜说着长叹一声,满脸哀容。
见他说得诚恳,杜若便爽快的付钱了。
最多就损失几两银子罢了,她并不在意,也懒得货比三家。
一家一家的去比较,太过费时费力。
照例订了一间上房,只要水,没要饭。
天色依旧阴沉沉的,仿佛被一层厚厚的乌云所笼罩。
杜若没出门,只在房里点着油灯叫明珠认字。
直到第三天清晨,推开窗户,才惊愕的发现,天空竟被漫天飞舞的黄土所笼罩了。
尘土仿佛将整个苍穹都染成了一片土黄色。
使得原本就昏沉的天色,变得愈发幽暗压抑起来。
即便正值中午,外面的能见度也非常低。
从二楼的窗户上远远望去,仿佛整个世界都附着了一层黄土。
沙尘暴!!
杜若很快反应过来。
同时,她一直紧绷着的心弦,反倒稍稍松弛了一些。
毕竟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知道是沙尘暴之后,就只需做好应对的措施就行了。
这样的沙尘天气是不适合赶路的,沙尘顺着空气吸进肺里,容易得呼吸道方面的疾病。
而且能见度太低,容易迷失方向。
这沙尘应该昨晚就来了,只不过大伙都在睡梦中,没人发现而已。
看来她们娘俩要在这多停留一段时间了。
关上窗户,从空间里把口罩拿了出来。
娘俩把头包得严严实实的,杜若才下楼去了。
一是去加钱延迟退房的时间;
二是看看能否从掌柜那里讨要一些粗布来订窗户。
好在掌柜的是个通情达理的,在她又付了半个月的住宿费后,利索的给了她一块麻布。
这麻布有些粗糙,若是做衣裳的话,讲究的人,肯定会嫌弃。
但是用来订窗户,那是再好不过的。
回到房里,娘俩把麻布展开,像订内纱窗一样,把麻布订在了窗户上。
就这相当于给窗户戴了一层里侧的口罩,黄沙才不会顺着窗檐飘进来。
第四天的时候,外面的风突然强劲了起来。
漫天的黄沙吹打在纸糊的窗户上,破了好几个洞。
黄沙顺着纸洞吹进木窗的缝隙里,堆积了厚厚的一层。
若是没有这块麻布,可能就全吹进屋里了。
看着被风吹得鼓起来的麻布,杜若始终觉得不保险。
于是又从空间里把自家的旧床单拿了出来。
原主有两床洗得发白的旧床单,其中一床上次拆了做口罩和头巾了。
还剩下的这条,她今天准备用来糊窗户。
把床单折叠成两层,面积刚好能覆盖住整个窗户。
接着用铁钉和木条,把床单订在窗户上。
这些铁钉,还是她上次从掌柜那拿来剩下的,今天倒是不用再找了。
第三天晚上的时候,客栈里的热水供应便停了。
据掌柜的说,这院子里的水井已经被黄沙掩埋了。
需清理完沙子,才能继续打水上来。
当杜若再次打开房门的时候,门口的木地板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黄沙。
外面的大堂里,到处弥漫着黄色的颗粒物。
一呼气便感觉咽喉有颗粒感,让人忍不住连连咳嗽。
就算掌柜的已经把大门关上了,也于事无补。
夜晚的狂风愈发猛烈,呼啸着席卷而来,把外面吹得呼呼作响。
偶尔又卷起什么东西,砸在建筑物上,噼啪作响。
杜若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
第四天起来,发现屋子里还是覆盖了一层黄色的灰。
应该是细小的颗粒物,顺着窗沿和门缝钻进来的。
晚上睡觉没戴口罩,脸上也感觉覆盖了一层灰。
杜若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只觉得一阵粗糙,像没有完全化开的粉底一般。
嗓子也特别干痒,像是有蚂蚁在爬,时不时的还得咳几声。
见此,杜若赶忙从空间里找了一些花茶出来,娘俩疯狂灌热水。
这花茶还是从黄老爷的板车上寻摸来的,那装药材的板车上,除了各类药材,还有各种花茶和补品。
可惜车上什么药酒都有,就是没有润喉清肺的药材。
这也不是个办法,若是每天如此,非得染上肺炎不可。
杜若想了想,从空间里拿了一匹葛布出来。
准备照着记忆中的样子,裁剪一床蚊帐出来,这样能睡安稳一些。
只不过这个蚊帐是布做的而已。
第五天的夜里,半梦半醒之间,好像听见撬门声,杜若瞬间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