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萧景渊神清气爽地走出营帐,在营帐外等候多时的萧甲迎了上来,古怪地看了一眼他的嘴唇。萧甲好奇的眼神转瞬即逝,随后向萧景渊使了一个眼神后,萧景渊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重重营帐,来到了昨晚黑衣人死亡的地方的不远处,这里有一间存放器皿杂物的营帐。
萧景渊让萧甲守在帐外,他自己走进营帐,只见一名男子已经恭候多时,那人见萧景渊进来,他立刻恭敬地行礼,“楼犇参见秦王殿下!”
萧景渊单手轻扶起他,说道:“请起,不必多礼。”
“京中都在传言,说楼家有楼太傅这棵大树,招来不少的妖风,后辈之中却很难有人继承。可谁又知道,你楼犇这么一个有野心有能力的,竟然被你叔父压制得难以翻身。”
楼犇咬牙切齿,红透了双眼,“楼犇求秦王殿下收留,在下愿意待在殿下身边。”
萧景渊笑道:“我还记得你给我的那封书信,信中是多么的骄傲自负,还大言不惭的,要助本王登上皇位。楼先生,才几天的时间啊,怎么用上‘求’字了?”
楼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羞愧地低下头,“属下幸得朱雀先生提点,已经知道曾经的自己自命不凡,属下知错了。”
萧景渊摇了摇头,说道:“以你的能力,你的身份,明明可以自求下放地方,从一个地方官做起,迟早会坐到朝堂之上的。”
“再不济你也可以去投靠太子或誉王,以此来谋个一官半职,你为何非要投靠我一个王爷?”
“殿下,实不相瞒,太子和誉王我都曾接触过,但他们手下能人辈出,幕僚数不胜数,若属下去投奔,必定不会受到重用。”
“可是殿下不同,殿下刚刚回京,有许多事情关系不了解,属下在京中生活多年,一定可以帮上殿下的。属下心中再无傲慢,不敢再说辅佐殿下的话,属下只想混一个从龙之功。”楼犇诚恳地说道。
萧景渊看着地上跪着央求的楼犇,听着他半真半假的话语,要不是朱雀早就给他知会过,他真就被此时的楼犇骗过去了。
以前的楼犇好高骛远,虽然会韬光养晦,但从来不肯低下他那高傲的头颅。现在的他被朱雀打掉了自负傲慢,学会了卑微求人的伪装。
此时的楼犇就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两面皆可杀敌,用不好两面都会伤己。萧景渊却并不担心,若是他真能登上帝位,以后会遇到越来越多这样的人。所谓的帝王用人,就是要敢用人,会用人,他依稀记得前世一部电视剧,剧中有个道士皇帝,他的长江黄河论令他印象深刻。
长江水灌溉了两岸数省之田地,黄河水也灌溉了两岸数省之田地,只能不因水清而偏用,也只能不因水浊而偏废。
“本王清楚你心里的想法,你的那点小心思就好好藏着,不要在本王面前露出来。”
楼犇浑身一颤,连忙说道:“属下不敢。”
“回去耐心等上几天,朱雀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萧景渊说道。
楼犇面色一喜,激动地磕了几个响头,随后卑微地退出了营帐,悄悄地原路返回到了住处。
楼犇走了一会后,萧景渊也走出了营帐,对萧甲说道:“楼犇的事情让朱雀安排,事情不必着急,先让楼犇急上几天。”
“是,殿下。”
萧景渊说完向前走了几步,随后停住了脚步,他向着一个方向看去。就在昨晚,萧景渊看向的那个位置上,还躺着一个黑衣人的尸体。其实昨晚的时候,萧景渊本来是来面见楼犇的,没想到中途遇到程少商被人追杀,危机时刻他命令萧甲出手杀了黑衣人,而他则出手将程少商带走。这才导致放了楼犇的鸽子,所以今天一大早他便来面见楼犇,顺便收了他。
“谁在与黑衣人接头,查清楚了吗?”萧景渊问道。
一旁的萧甲说道:“昨晚您派我去搜查各个营帐,我正巧看到肖世子偷偷回到了住处。末将估计是黑衣人与肖世子密谋着什么事情,不巧就被王妃看到了,于是黑衣人就追出来要灭口。”
萧景渊听到“王妃”二字,猛地回头看向萧甲,“你敢偷听墙角?”
萧甲赶忙低头,笑道:“殿下恕罪,昨晚行营大乱,保护殿下是末将的责任啊,只不过是站岗的时候不经意听到的。”
萧景渊气得冲着萧甲踹了上去,萧甲赶忙侧身一躲,眉开眼笑的,嘴里说着:“殿下恕罪啊,真是不小心听到的啊。”
“还敢说!”萧景渊指着萧甲说道,“看来是好久没打你,皮痒了吧你!”
萧甲往后退了几步,“殿下遇到个顺眼的人挺好,今天的精气神都好多了,就是王妃的战斗力有些强啊!”萧甲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和左手虎口。
萧景渊捡起地上的石头,作势就要扔过去,萧甲连忙后退,一边退一边说:“殿下,我去做事了,我走了哈!”
萧景渊看着萧甲落荒而逃的背影,没忍住笑了笑,骂道:“都已经及冠成年了,哪里有个大人样!”
萧甲比他年长几岁,早在今年南楚还未犯境时,他就已经成年了。由于他自小出生在掖幽庭,早就没有了亲人,他的及冠礼还是霓凰郡主代劳的。
萧景渊一个人回到了营帐,他回来的时候床榻之上一片狼藉,程少商已经不见踪影,床边还遗留了半块玉佩,看样子是不小心摔到了,变成了两半。
他小心地捡了起来,细细地看了起来,这是一块白玉玉佩,上面还刻着一个“嫋”字,看来另一半上也刻着一个“嫋”字,两块合在一起就是“嫋嫋”。
萧景渊想到这里不由得一笑,脑海中浮现出昨晚那双明亮纯真的眼睛,他将这半块玉佩收好,放到了自己的胸前。
“嫋嫋,还真是让人着迷啊……”萧景渊不禁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