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夜袭金乡 粮焚营惊
夜色如墨，金乡县城外的官道上，马蹄声被刻意压低，却掩不住千军万马的沉雷之势。十三太保率领的一万三千兵马衔枚疾走，甲叶摩擦的轻响与呼吸声交织，在旷野上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赵云勒马立在一处高坡，手中银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目光穿透夜色，落在远处的城郭轮廓上。“还有十里便到金乡，传令下去，各队按预定位置散开，听我号令行事。”
身后的十二位太保齐声应诺，各自拨转马头，带着本部兵马潜入两侧的密林。杨再兴的银枪、裴元庆的八棱锤、伍云召的丈八蛇矛，李存孝的禹王槊……十二道身影如夜枭般掠入黑暗，只留下赵云与亲卫在坡上等候。
四更梆子声从城中隐约传来时，赵云猛地抬手：“动手！”
“杀！”
一声低喝如平地惊雷，十三路兵马同时从暗处杀出。伍云召与伍天锡率先冲到粮仓外围的营寨，两人合力劈断鹿角，亲卫们紧随其后，将引火的硫磺与火油泼向寨墙。
“点火！”
火光骤然亮起，如同白昼，将守寨的袁军士兵吓了一跳。营寨内的韩莒子正搂着小妾酣睡，被火光惊醒时，只来得及披一件单衣冲出门，迎面就撞见提刀而来的关玲。
“贼将休走！”关玲的青龙偃月刀虽比其义父的轻些，却也带着千钧之力，借着火势劈向韩莒子。
韩莒子刚从梦中惊醒，哪里来得及反应，惨叫一声被劈成两半，滚烫的血溅在关玲的铠甲上，瞬间被火光烤干。
外围营寨的厮杀声惊动了县城内的守军。李典住在县衙后院，听到喊杀声翻身坐起，抄起佩剑就往外冲：“怎么回事？”
亲兵连滚带爬地跑来：“将军，不好了！汉军偷偷摸上了城墙，已经杀进来了！城门处也有人正试图打开城门！”
李典心头一沉，刚冲出县衙，就见城墙方向火光冲天，隐约传来“轰隆”的坍塌声——那是罗士信正带人强行开城门的声音。
城墙之上，罗士信赤着上身，手里拎着两柄镔铁枪，如一尊黑铁塔般堵住缺口。他趁着守军被外围火势吸引的空隙，带着亲卫踩着云梯爬上城墙，三拳两脚打翻了城楼上的哨兵，随即冲下城墙，抡起铁枪砸向城门的门闩。
“哐！哐！哐！”
铁枪与木门碰撞的巨响震得城砖簌簌发抖，门后的守军见此，在一个校尉的指挥着拼命冲向罗士信，罗士信无奈只好守住门洞，然后让手下亲卫去砸门栓。没办法，门栓连着上面的吊链，只能砸断，要不然就要冲上去放链条，难度更大。
他的亲卫也都是力气极大之辈，有罗士信一夫当关，没人能冲进来，他们安心的工作，许久后，终于随着一声巨响，门栓被砸断。
“开门了！”罗士信大吼一声打退了敌军，然后拉开城门。身后有曹兵上了想把城门重新关上，罗士信也根本不躲，左枪横扫，右枪直刺，转眼间就将前排士兵砸得脑浆迸裂。
“弟兄们，守住门！”罗士信背靠着城门，两柄铁枪舞得风雨不透，曹军士兵冲上来一批，倒下一批，尸体在门口堆成了小山。他身上溅满了血，汗水混着血水流进眼睛，却连眨都不眨，只是机械地挥枪、砸击。
直到身后传来熟悉的马蹄声，李存孝的禹王槊带着风声掠过头顶，将一名想偷袭的袁军将领砸成肉泥，罗士信才踉跄着后退两步，靠在城墙上大口喘气。
“好小子，够硬气！”李存孝拍了拍他的肩膀，“剩下的交给我们，你歇会儿。”
罗士信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刚想说什么，却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他硬是凭着一股蛮力，独自挡住了守军半个时辰的猛攻。
李存孝将他交给亲卫，转身挥槊冲入城中。赵云、裴元庆、杨再兴等人紧随其后，十三太保如十三道利刃，在金乡县城内撕开一道道口子。
粮仓的火势借着夜风越烧越旺，三座巨大的粮囤如同火炬，照亮了半个夜空。汉军士兵们专挑粮囤、草料堆放火，火油泼过之处，火焰“腾”地窜起丈高，将夜空染成了赤红色。
李典在乱军之中杀开一条血路，想冲到粮仓附近救火，却被陆文龙拦住。陆文龙的双枪如两条火龙，枪尖带着火星，逼得李典连连后退。
“李典匹夫，还不投降！”陆文龙的枪尖点在李典胸前，距离心口不过寸许。
李典拄着剑喘息，看着周围的火海，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随即又燃起决绝：“我受孟德公厚恩，岂能降你？今日便是死，也要拉你垫背！”
他猛地挥剑刺向陆文龙小腹，招式狠辣，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陆文龙冷笑一声，双枪交叉一格，荡开佩剑，随即左手枪如毒蛇出洞，刺穿了李典的咽喉。
“孟德公……末将……尽力了……”李典虽然发不出来声音，眼睛却始终望着曹操大营的方向，嘴里默默念叨着，最终无力地倒在地上。
陆文龙抽出枪，看着他的尸体，沉默片刻，转身加入了焚烧粮仓的行列。
此时的金乡县城已成一片火海，粮囤爆裂的声响、士兵的惨叫、木材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如同末日降临。十三太保们在火海中纵马驰骋，看到没烧透的粮堆就补上一火把，遇到负隅顽抗的守军就随手斩杀。
黄叙的箭术此刻派上了用场，他站在一处高房上，箭无虚发，专射那些想灭火的曹军士兵。伍天锡的混金镗横扫过去，将一座装满豆油的仓库砸开，豆油遇火，“轰”地燃起一片火海，连旁边的民房都被引燃。
直到天色微亮，整座县城的粮草囤积处已化为焦土，十三太保才带着兵马撤出金乡。回头望去，金乡县城如同一只燃烧的巨兽，浓烟滚滚，连天边的朝霞都被染成了血色。
第一个逃回曹操大营的是个断臂的斥候，他连滚带爬地冲进中军帐，嘶声喊道：“主公！不好了！金乡……金乡被敌军攻击了！李典将领正在带人奋力作战！”
曹操正披着外衣批阅文书，闻言如遭雷击，手里的狼毫笔“啪”地掉在地上。他死死盯着斥候，声音颤抖：“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金乡被汉军夜袭，敌军攻势猛烈，李典将军要抵挡不住了！”斥候泣不成声。
“噗——”曹操一口鲜血喷出，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主公！”帐外的程昱、荀彧等人冲进来，见曹操昏厥，顿时慌作一团。“快叫军医！”“拿参汤来！”帐内一片混乱。
半个时辰后，曹操才悠悠转醒，刚睁开眼就抓住程昱的手，声音嘶哑：“粮草……那秦琼去袭击我粮草去了？”
程昱含泪点头：“斥候亲眼所见，金乡外大营已经成了火海，那韩莒子，怕是已经完了，至于李典将军能守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曹操眼前又是一黑，挣扎着道：“传……传我令……曹洪！让曹洪带孔秀、秦琪，领两万兵马去金乡……能救回一点是一点……”他顿了顿，又道，“速去告知陈友谅……若不同心协力，咱们都要死在这里！”
几乎是同一时间，袁绍的大营也炸开了锅。逃回来的袁军将校跪在帐外，连喊“死罪”。袁绍刚听完汇报，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帐外骂道：“废物！一群废物！八千人守不住一座县城？审配！孟岱！朱灵！”
审配等人连忙出列：“主公！”
“带三万兵马去金乡！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粮草给我抢回来！”袁绍吼得嗓子都哑了，刚说完就捂着胸口，一口气没上来，也晕了过去。
帐内顿时大乱，辛评、辛毗等人赶紧上前施救，折腾了半天，袁绍才缓过气，指着北方骂道：“刘进！秦琼！我不杀你们，誓不为人！”
消息传到陈友谅的大营时，陈友谅正在吃早饭。听完传令兵的汇报，他手里的粥碗“哐当”掉在地上，脸色瞬间惨白。
“完了……”陈友谅喃喃道，“粮草没了，这仗没法打了……”
有部将在一旁道：“主公，曹操和袁绍都派兵去救了，咱们若是不去，怕是会被他们联手清算。”
陈友谅咬牙起身：“点齐所有兵马，随我去金乡！”他心里却打着算盘：若是情况不对，就立刻率军南下，逃回徐州——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三支救援大军从不同的方向出发，朝着仍在燃烧的金乡县城赶去。而此时的葬虎谷附近，程咬金与尉迟恭已带着两万兵马设好了埋伏，他们不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三支联军，但握着兵器的手，早已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