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气氛刚缓和下来。
刘思明妻子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抬起头:“你们别被他骗了!他之前不在贸易部的时候,天天加班到半夜!回到家还对着电脑工作,有时候凌晨两三点都不睡觉,这都是常有的事!”
这话一出,原本准备收拾设备的记者们瞬间炸了锅,相机快门声再次密集响起。
一个戴棒球帽的男记者挤到台前:“这位女士,你说的是真的吗?刘思明先生之前在哪个部门?加班是公司要求的,还是他自己没完成工作?”
“在财务部!就是那个叫安迪的女魔头手下!” 刘思明妻子往前冲了两步,被保安拦住后,指着会议室门口大喊。
“那个女人天天逼他干活,报表改了一遍又一遍,哪怕一点小错都要骂他!我老公就是被她逼得压力太大,才把身体搞垮的!你们必须让她出来解释,还要让她赔钱!”
“苏经理,” 一个穿职业装的女记者转向苏然“麻烦您联系一下这位叫安迪的女士,让她出面回应一下吧?如果真像刘女士说的那样,那公司的管理问题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
“没必要。安迪是公司的 cFo,目前正在外地对接收购红星的项目,确实没时间赶回来。而且更重要的是,刘思明先生调到我们贸易二部已经整整 34 天了, 如果他的压力真来自安迪,为什么不在财务部的时候出事,反而调岗到清闲的部门一个多月后才出意外?这逻辑根本说不通。”
“我不管!你们就是要把安迪交出来!” 刘思明妻子撒起泼来,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我老公的命不能就这么白没了,你们必须赔钱,不然我就去法院告你们,让你们公司名声扫地!”
“这位女士,你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 苏然目光直视着她,“我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我今天拉肚子,突然想起上个月吃了你家做的饭,就立刻说你下毒害我,这有道理吗?刘思明先生调岗已经一个多月,现在出了意外,却要把责任推到一个多月前的工作上,还要让与此无关的人负责,这不符合逻辑,也没有任何法律依据。”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张教授:“张教授,不如您再从医学角度给大家解释一下,长期压力和突发意外之间的关联?”
张教授推了推老花镜,走到台前,手里拿着一份病历复印件,
“从医学角度来说,我之前已经明确过,刘思明先生的直接死因是‘急性心肌梗死’,诱因是强烈的情绪刺激,而非长期压力。他的冠状动脉狭窄程度达到 75%,属于极高危人群 ,34 天前长期处于严重压力下,以他的心脏状况,早就该出现心绞痛、胸闷等症状,甚至引发心梗,不可能拖到一个多月后才突发意外。。”
“张教授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 苏然接过话茬,目光扫过在场的记者,“我相信各位媒体朋友都是讲道理、尊重事实的人,应该能分辨出其中的逻辑关系。刘思明先生的离世是悲剧,但我们不能为了追究责任,就把无关的人和事扯进来,更不能歪曲事实。”
“苏经理,我还有个问题。” 刚才那个戴棒球帽的记者再次举手,“既然刘女士说刘思明先生之前经常加班,那会不会是长期加班埋下的健康隐患,最终导致了这次意外?这是不是说明你们公司的工作安排存在不合理的地方?”
“关于加班的问题,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公司的分工是合理的。”
苏然拿出一份财务部上个月的考勤记录,展示在屏幕上。
“大家可以看,刘思明先生之前在财务部的同事,很少有人需要加班到深夜;只有刘思明先生,几乎每天都要加班到十点以后,有时候甚至到凌晨。为什么会这样?
有两个原因 —— 第一,他的个人能力确实无法胜任财务部的工作。第二,他在上班时间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看股票、研究期货上,根本没有认真工作,自然完不成当天的任务,只能靠加班来补。”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一点,财务部的同事和之前的监控录像都能作证。如果大家有疑问,可以去采访财务部的员工,也可以查看财务部之前的办公监控,我们随时配合。”
“那我再问一个问题。” 另一个记者站起来,“你们之前是不是就知道刘思明先生身体有问题,所以故意把他调到贸易部,想逃避责任?”
“这纯属无稽之谈。” 苏然的语气严肃起来,“把他调到贸易部,单纯是因为他的能力无法胜任财务部的工作,他的工作效率和准确率已经严重影响了项目进度,为了不耽误整体计划,才决定把他调离。
而且在调离前,我和他本人谈过话,oA 系统里有完整的谈话记录,他当时是认同这个安排的。更重要的是,这个调动是公司主动提出的,不是刘思明先生本人申请的 !他从始至终都在隐藏自己的身体状况,从来没有向公司提出过调岗或者休病假的需求。”
“他是不敢提!” 刘思明妻子突然喊起来,“你们公司就是吸血鬼,天天压榨员工,谁要是敢提调岗、敢提离职,你们就会找各种理由扣工资、穿小鞋,他一个快要退休的人,哪敢跟你们对抗?”
“你这是血口喷人!” 苏然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公司有明确的规定,正式员工如果觉得当前岗位不适合自己,或者身体不适,都可以主动提出调岗、休病假甚至离职,而且不会因此受到任何不公平待遇。如果大家不信,可以去查公司的员工手册,也可以采访其他提出过调岗申请的员工。至于刘思明先生,他的 oA 账号里,从来没有提交过任何调岗、休病假或者离职的申请 —— 这一点,人事部可以提供证明。”
“苏然现在说的这些,是不是属实?” 一个记者转向旁边的谭宗明,“作为公司的负责人,您怎么看待这件事?”
谭宗明往前走了两步,接过话筒,脸色严肃:“苏然说的完全属实。这次把刘思明先生调到贸易部,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能力确实无法胜任财务部的工作,影响了项目进度;另一方面,我们也考虑到他的个人情况 —— 他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儿子马上要结婚,需要用钱,而且他距离退休只有 10 个月,所以特意把他调到相对清闲的贸易部,并且保持了他之前在财务部的工资水平,就是想让他安安稳稳地度过最后一段工作时光,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我补充一点。” 苏然拿出一份工资流水单,展示在屏幕上,“大家可以看,刘思明先生调到贸易部后,每个月的到账工资和他之前在财务部的工资分毫不差!公司不仅没有因为调岗降他的工资,还给他安排了更轻松的工作,这怎么能说是‘压榨员工’?”
谭宗明看着现场的记者,语气强硬起来:“今天的发布会到此结束。关于刘思明先生的后续事宜,公司会按照规定处理;对于刘思明先生家人散布不实信息、恶意诋毁公司声誉的行为,我们也会追究到底,接下来会通过法务部提起诉讼,后续的起诉环节都会公开,接受大家的监督。如果大家还有其他问题,可以联系公司的法务部,我们不再接受任何现场采访。”
说完,他对旁边的保安使了个眼色。
保安立刻上前,开始引导记者和刘思明的家人离开。
刘思明妻子还想继续吵闹,被两个保安架着往外走,嘴里还不停喊着
“你们不得好死”“我一定会告到底”,但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
会议室里终于恢复了安静,只剩下苏然、谭宗明和张教授三个人。
谭宗明递给苏然一瓶矿泉水,“要是没有你,今天这事儿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公司的声誉肯定要受影响。”
“这是我应该做的。” 苏然接过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不过没想到刘思明的家人会这么不讲理,竟然编造事实诋毁公司,还牵扯到安迪姐。”
“没办法,有些人就是想借着亲人的离世敲一笔钱。”
谭宗明叹了口气,“不过还好我们有足够的证据,不然还真不好应对。接下来法务部会处理起诉的事,你就不用管了,专心做好收购红星的项目就行。”
苏然笑了笑,站起身:“张教授,今天麻烦您跑一趟,我开车送您回医院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开车来的。” 张教授摆了摆手,“那我就先回去了,后续如果需要我提供医学证明,随时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