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孢子”从Z-3433星球各个地方登陆。
自记录以来，最大规模的001爆发事件。
“长官，按照声波频率来看。”一位哨兵站在卯砚身边，声音颤抖：“.......001已经完全苏醒，不断向周边星系扩散孢子。”
他低下头，绝望地说：“这已经是不可逆的趋势。”
卯砚眉峰压得极低，眼底的冷意里裹着焦灼：“各个战区的情况如何。”
“有三十二处已经控制住，孢子未向外扩张。”
“......还有二十四处仍在战斗，其中最大的，极需要加派人手。”
全黑塔的哨兵都出动了，几个战区间隔较远，基本上不可能支援。
“让他们守着，等我处理完这个孢子就过去支援。”卯砚脸色是没血色的白，连唇瓣都泛着浅灰。
他已经透支到了极限。
转身的时候，踉跄一步，身旁的哨兵连忙扶住他。
抿了抿唇，却什么也没有说，因为只有卯砚的精神力有空间特性，能拉伸覆盖整个星球。
卯砚闭上眼眸，精神力一瞬间延伸到五十六个战区。
修长的眉紧紧绞在一起，瞳孔紧缩，声音带着些颤抖：“孢子，全部在往一个方向移动。”
“——目的地是黑塔。”
所有哨兵身体瞬间紧绷，视线不自觉往向同一个方向。
那里有孱弱的向导。
卯砚没有丝毫犹豫，下令：“联系副官。”
风静了一瞬，只有电流发出的呲呲的声音。
“......联系不上，但是空中没有信号，星舰没有升空。”
出事了。
卯砚瞳孔骤然缩成一点，脑袋像是被撕成无数的碎片，精神力极限拉伸、扭曲。
蔓延、扩张。
还是不够。
卯砚捂着嘴，压抑的气音从指缝里漏出来。
还是看到了，巨大的黑泥肆意张扬蔓延。
“......黑塔出现孢子。”他手背上的青筋鼓起，对着下属说：“一部分哨兵赶去黑塔，一部分支援其他战区。”
“这里交给我，我会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卯砚说得没有余地。
下属只能答应：“是，长官。”
看着他们走了，卯砚视线转到前方飞舞的“污染”。
以他的精神力很快找到核心。
负荷高强度的精神力，已经让他的身体如同强弩之末。
卯砚冷静地计算，怎么用最小的代价换取胜利。
最终他以失去一只手臂的代价，拔除掉核心。
整个人微微往一侧倾，完好的那一只手撑住岩石，用力到泛白。
随意包扎流血的伤口，卯砚立即往黑塔的方向赶去。
另一边。
黑泥表面浮着细小的泡沫，破裂时溅出的黑液落在沙砾上，瞬间溶解。
陆彻躲在一块岩石后面，微微喘着气。
他现在算得上狼狈，身上大大小小被腐蚀的伤口，要不是哨兵身体素质足够强。
他早痛晕过去了。
忽律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条前腿和半截尾巴都被腐蚀掉。
坚硬的鳞甲有一定抗性。
它正在黑泥中翻滚着，寻找孢子的核心。
妄言背后的翅膀撕裂一大半，但是足够承担起两个人的重量。
他带着陆彻升到空中，入目是一望无际沸腾的黑水。
要在其中找到拳大小的核心，无异于大海捞针。
精神力的缺损，每一次呼吸都是难以忍受的剧痛。
陆彻和妄言还算是清醒。
【在那里。】妄言指了指。
暗红色的核心如同一块美丽的晶石，时不时随着黑泥翻涌，浮出表面。
下一瞬又消失不见。
已经知道具体方位，事情就简单很多。
陆彻对他说：“你放我下去，几分钟，足够我找到了。”
召唤忽律，庞大的湾鳄冲散黑泥，一路狂奔到陆彻所在的地方。
浑身像是浸在滚烫的岩浆中，陆彻痛苦地皱眉，精神力如同溃烂的堤坝，全部逸散流出。
身边的黑泥越加沸腾，烫在皮肤上又是一道伤口。
“找到了.......”陆彻喘着气，胸口起伏得厉害，视线有些涣散。
然后狠狠捏碎。
褪去的黑泥反扑，妄言直接吊起他的脚。
陆彻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能不能提着手，实在是有失风度。”
妄言脸色白得透光，唇角还有血迹，冷漠地摇摇头。
两个人都力竭，但是这一处孢子解决，其他战区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屏幕的光映在脸上，他们心里却突然沉了一下。
【已解决孢子的哨兵，马上支援其他战区。】
更刺眼的是下面一条。
【距离较黑塔较近哨兵，请立即支援！请立即支援！】
两人对视一眼，似乎都看见了对方的绝望，这里离黑塔太远了。
陆彻的指节颤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来得及，肯定。”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已经发信息了，指挥官肯定已经去支援了。”
黑塔的高楼笼罩在一片夜色当中。
在暗红的天幕下，只剩黑泥缓慢蔓延的影子，把荒芜刻得更深。
吹笙一步步走近，所有人的心都绷紧了。
杨琳就在她的身边：“等等！危险。”
如同黑夜中的太阳，前方这个人类的勾起基因最深刻的食欲。
能量、强大、独一无二。
黑泥飞溅，略过其他人，只有这个美味的人类。
然后，侵入一片汪洋大海。
无边无际的精神力，它太渺小了。
随意就被冲散，连余烬都没有留下。
淡淡的微光快速扩张、蔓延、直到覆盖整个星球。
所有人，不管是向导还是哨兵。
不约而同望着那个方向。
——那是朝圣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