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的礼义廉耻又开始打着架。
看着被他扰得呼吸紊乱的人正一边缓缓稳下气息,而她眼里浓稠的情愫却是不减。
她整个人落坐在他的怀里,面对面地环着他的脖颈。
晏鹤川意识到危险,也知晓自己的异样,连忙一手挡在她的脸上,隔绝了二人的对视:“好了,乖乖睡一觉,快到家了。”
她也是难得听话,在他收手后,老实坐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脖颈,靠在了他的肩头蹭了蹭,乖顺地“嗯”了一声。
又软又糯。
单单一个字落在晏鹤川耳朵里,都觉酥麻无比,他克制着将她轻轻回抱着,防止她摔下。
“王兄……”她突然带着一点嗔怪的语气唤着他。
“嗯?怎么了?”他轻声问。
“你腿上玉佩硌到我了……”
这话晏鹤川一开始没当回事,直到这家伙竟然伸手去,碰上了他两腿间的衣袍,他几乎本能而又迅速地去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强行稳着呼吸,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从容:“没有。”
“没有玉佩,那是什么?”安歌碰到了一点他的衣料,自然知道上头没有挂玉佩,好奇地抬起头来望向他,“藏了匕首吗?”
“是。是匕首。”他眸色沉沉,声音低低的带着些许危险的警告意味,“歌儿不许乱动,本王今日,刀控得不好,怕管不住它。”
她不知他深沉的话语是什么意思,天真地笑了笑,搂着他说道:“那看来王兄也没有很厉害,连刀都控不好。”
她打了个哈欠,靠在他的肩头承诺着懒声道:“王兄,以后我护着你,我有在好好学了,我可以拿好刀……”
晏鹤川眸中闪过一抹浅浅的笑意,心中被暖意包裹。
随后不禁轻笑了一声,是真觉自己有些不是人了,怎能对着她说出这样禽兽不如的话?
安歌隔日,果不其然地只记得自己在车上看到了晏鹤川,随后睡着了,其余的,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阿镜同她说起刺客的事:“天爷喂,殿下你当时就这么踩着那个人的……”
“的什么?”安歌在去书院的马车上,有些不在乎地挑挑眉。
“那个啊!”阿镜如何同她直言。
安歌悟不懂,只摆了摆手,一副大气模样:“不知道什么,你就说!昨日我厉不厉害!”
“厉害,大家伙都看呆了,连王爷都看呆了。”阿镜叹为观止。
安歌心里不禁有些小得意,哪怕她喝醉了都能这么厉害,还得是近日的身手有长进啊!
那她王兄不得对她佩服极了!
难怪今早给她送了十双鞋,原来是怕她不够踩啊!
安歌清了清嗓子,故作不经意地问起:“王兄……昨日可有对我说什么?”
阿镜细想,在安歌期待的眼神里一拍脑门:“嗯……在你踩住刺客的时候,他让你乖乖回府。”
安歌眼里期待的光瞬间散得一干二净:“没别的?”
“奴婢哪敢偷听您二位说话!”阿镜连忙摆手。
那车厢内说了什么,她确实是不知道的。
怕又来刺客,于是车窗都闭紧了,安歌的这辆车同晏鹤川的一样,虽没有那般大,可车身也是照着那一辆的质地做的。
坚固无比,隔音也极好。
安歌摆摆手,无奈长叹了一口气。
颇有一种要拿下晏鹤川这件事是道阻且长的悲壮感。
“你说这人,怎么就不开窍呢!”安歌揣摩着下巴,啧啧感叹。
自从她想通了后,便是一心要将他拿下,已然无所谓他是真抗拒还是口是心非了。
毕竟他那样关心她,这岂能有假。
只要他心里有她,想让他爱上自己,想必那也只是时日问题。
“可昨日看来,王爷还是很在乎您的,殿下……您接下来,还要接着晾着王爷吗?”阿镜也摸着下巴,一副深思模样。
安歌点着头:“他不喜欢我,我就晾着他,晾到他开口为止。”
*
自那日琴艺考核之后,安歌就发现符今朝对她热情倍增。
约着她去什么诗会,逛什么早春的花市,还有游湖……
安歌正想着,自己也和晏鹤川闹着别扭了,她才不想一早回到府中去,于是就答应了符今朝,同他一起去诗会玩一玩。
符今朝得了她应允,本是窃喜的。
直到看到安歌的马车里已然坐了四个人——其中还有正掐架的萧渡和沈长吟。
何沛然去诗会不奇怪。
可这两个人……他们去作甚?
“符公子,愣着做什么呢!快上车!”萧渡一边被沈长吟揪着耳朵,一边不忘朝车下愣着的人喊着。
沈长吟与符今朝不相熟,自然不会在他面前失态,比如接着暴揍萧渡。
绍京的文人墨客,都喜聚集于城北的诗坊。
这儿隔三差五都会有着诗会,近些日子更多的是来京赶赴春闱的考生。
“照理说,官学的学子哪怕不是举人也可参与考学。”
“可这今年松风书院才被定为官学,若是临时再让整个官学学子参与春试,到底有失公允。”
……
路过之处,皆有学子聚在一起讨论诗书,或是讨论近日朝中又有什么新的决策。
“你们知道吗?此前在庆淮王府,那个尹家公子尹澄,冒犯了长公主殿下,被崇明王当场赐死。”
安歌闻言,脚步微微一顿。
其他几人跟在她的左右,已然也警惕地驻足。
“知道知道,据说是中了什么邪术,发了疯,我姨母和表妹当日也在呢,表妹回府后直哭,吓得不行,说那尹澄像那厉鬼,凶极了。”
“是被养成了毒人……”那个开始说这话的人连忙警惕地低声。
“毒……毒人?”另一名学子惊呼。
“嘘!”他连忙捂住那人的嘴,“可小点声吧,此事可不能喧哗,听闻中毒之人不少呢,被毒控制的人,只要时日一到没了续命的解药,就会乱了心神,见人就杀,直到耗尽自己的性命——”
那人低低地说着,“科考将近,大家可要谨慎些,那些吃食啊,用的啊,可都要谨慎些!”
“真的假的……有这么邪乎?我可不信。”那个被他捂嘴的人当即就轻蔑地笑了笑,不信地将他的手拿了开。
安歌神色一沉,一手拉着何沛然,一手挽着沈长吟走向了别处。
身后的萧渡一边叉着腰四处张望着,吊儿郎当地吹着哨子,一边跟上她们。
而符今朝目光只轻轻看了一眼议论的人。
随后有些担忧地,快步赶上安歌:“殿下,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安歌点点头,正要随着符今朝过去,便恍惚听见一声轻轻的哨音响起。
安歌疑惑地循着声回头:“你们可有听见什么哨子的声音?”
萧渡嘴巴正吹着哨子呢,瞪着眼指了指自己:“是我殿下。”
“你再吹一声?”安歌半信半疑,总觉得不像他的。
萧渡直接吹了一段。
“不着调,真难听。”沈长吟捂了捂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