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到了廷振司,柴央见安歌笑容满面,心情大好,一来未等她开口,就“呼呼哈哈”地开始大声操练。
“昨日与王爷有进展?”柴央凑到她身边,悄悄问。
安歌语气轻快:“没有。”
“那你高兴什么?”柴央疑惑问。
“没什么,也就……”安歌一边举着那大沙包准备去爬阶梯,柴央寸步不离地跟着,一脸好奇。
安歌回过头来看她,斟酌着昨日他的意思,于是答道,“也就说我……是个很好的东西!”
“啊?东西啊?”柴央诧异开口,随后有些愤怒,“这……他这不是骂你吗!”
“没有啊。”安歌摇摇头,走到后山长阶下,一步步往上爬,“说我是父皇给他的奖赏,那不就是好东西吗?”
柴央松下了一口气:“哎呦我的殿下,那哪能一样!”
“不一样就不一样吧,我还挺爱听!”安歌心里可美着,昨夜一想到这句话,心里就跟蜜罐子倒了似的。
她一边慢悠悠跟在安歌身后,揣摩着颇带着几分赞赏地点点头:“嗯……想不到这王爷,还挺会……”
“挺会什么?”安歌不解望向她。
“挺会哄我们的小殿下。”柴央判断,“不过他对你的特别,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殿下……只要你乘胜追击,不日定可拿下他。”
她信誓旦旦地鼓励。
“如何追击?”安歌眼睛一亮,询问着。
“表现出你对他的喜欢啊!特别啊!在意啊!哦对!你也不能太过在意,要让男人一心挂在你身上,你得欲擒故纵——”柴央将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伸手点着强调。
随后还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地来了一句,“此事,为师有必要替你好好谋划谋划~”
“如何谋划?”安歌放下了沙包。
“今日天黑,为师带你去霜露馆学艺!”柴央深沉地说出了不着调的话。
安歌连连摆手:“不去了不去了——”
“不去哪成!必须去!”
于是入夜。
安歌又出现在了霜露馆门口,这次学聪明了,带上了帷帽遮挡了面容,怕人认出,于是还将阿镜留在马车中。
偏偏人刚入内,迎面就碰见了苍崖。
他隔着帷帽竟一眼认出了安歌:“诶?小殿——”
柴央在一旁连忙做“嘘”的动作。
苍崖意识到,捂了捂嘴点了头,一边一手拉着一人到了一处无人角落:“你就不怕王爷罚你,怎的还敢来逛霜露馆?”
安歌一掀开帷帽上的纱幔,看向他:“才不会,王兄上次也带我逛了……”
“他——带你逛花楼?”同样吃惊的还有柴央。
随后苍崖发现了她额头上的伤:“咋又受伤了殿下?你这挨打了啊?王爷打的?”
“不是不是,自己磕的!”安歌懊恼地又将纱幔放了下来。
她王兄就那么像会打她的人?
“你怎么认出我的……”安歌寻思自己遮得很好啊。
苍崖指了指她的腰牌、香囊,又指了指一旁的柴央。
安歌懂了。
苍崖平日里也跟廷振司的暗探似的,打探情报也是一把好手,观察细致入微,想发现点什么不算难事。
“今日又来寻支蓝?”他带着几分调侃,抬了抬眉,“不过他今日可没空,殿下怕是跑空了。”
“我找他作甚!”安歌神色焦灼,连忙摆手,“我要找……”
她在脑中想着此前那位姑娘的名字:“苏念儿!”
“苏念儿?”苍崖疑惑,“这可是霜露馆的花魁娘子,寻她何事?”
“女儿家的事,你……你不懂!”安歌躲闪着眼神回避着他的问题。
苍崖笑笑:“这天底下,就还没有我不懂的姑娘家的心思……”
“带她来见我就是!”安歌只能下着令,生怕再多说下去回头全叫晏鹤川知道了去。
落座雅间,苏念儿倒是真的来了。
她语气虽依旧是掐得出水的温柔,可却没了那软到让人骨头酥的娇媚劲:“小娘子!那日将奴家狠心推开,今日怎的又找上门来了?”
虽然带着些许嗔怪,可话语里却含着笑。
“多学着点!”柴央在一旁嘀嘀咕咕地告知着安歌。
安歌一边狂点着头。
“那日……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安歌慷慨地拿出一块碎金子,递到了苏念儿的手中。
苏念儿也爽快,一手拢了那块碎金子,一边就落座在了她的身侧,唇边漾着恰到好处的笑:“拿钱办事,需要我做些什么?”
这人呢,是苍崖让她来见的。
再想到那日一大早,霜露馆都没开张,这妈妈就让她们几个楼里最红的姑娘来接见,虽不知她身份,但想必是这京中招惹不起的贵人。
苏念儿在霜露馆多年,不会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她抬眼看着安歌脑袋上那一大块的青青紫紫,只浅笑着将案上的酒壶挪了开,在安歌与柴央的杯中分别斟了薄茶:“两位小娘子就莫要喝酒了。”
“我想问你——”安歌双手小臂叠在案面上,侧过头来看她,“怎样才能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让他喜欢你!”
“是那日来的那位兄长吧?”苏念儿一眼看破。
安歌本能否认:“可不是!”
“不是?”苏念儿故作疑惑,“可我瞧着他一颗心可都在你这呢!”
安歌当即睁大了眼,下意识地带着几分欣喜地确认:“真的吗?”
苏念儿忍不住用手中的团扇掩面轻笑,小姑娘的心事想撞破有什么难的,就是个口是心非的小家伙罢了。
安歌反应过来自己被忽悠了,一转头想向柴央诉苦,见她也在偷偷笑着。
懊恼极了,回头看向苏念儿:“谁说只能是他了,我学了,来日想用谁身上,就用谁身上!”
苏念儿笑着点点头,附和着:“是,这点没错。”
不被男人牵着走才好呢。
在她的观念里,她虽入风尘之中,但却从不因此自弃。
女子们只要使点小手段,勾勾手指就能让男人们跪倒,将他们一颗心吊着,堆成山的金银好生供着,处处哄着,未尝不是一种本事。
只要自己的一颗真心管得好,不要被世俗里的假情假爱所蒙蔽,那就会少受些罪。
“这如何钓男人……可是一门大学问!”苏念儿端坐着,缓缓开了口,“只进,只会让他们觉得有恃无恐。只退,又会让他们乏味。就该进退得当,小进,大退!才能叫他们抓心挠肝,欲罢——不能!”